席丞相再看拘謹的賀蘭青的時候眼神就不一樣了，從最開始的覺得他是把自己的小兒子帶進同性戀的深淵的不法分子，到現在看他完全就是一個被自己頑劣的兒子傷害的小可憐。

不過看他那對席芒一臉依戀的表情，只覺得這孩子真是傻得夠實心眼，真是傻乎乎的讓人心疼啊！

接收到席丞相憐憫的目光的賀蘭青瑟瑟發抖，有一種要被暗搓搓的弄死前執行者憐憫的看他的感覺。

席芒拍了拍賀蘭青的頭，「叫爹。」

賀蘭青愣愣的看著席芒，叫了一聲：「爹。」

席芒：「……」

席丞相：「……」

席芒捏了捏賀蘭青的手，「叫誰爹呢？那兒！」

席丞相頓時收起一臉無語，端起姿態。

賀蘭青：「爹。」

「嗯。」

至於席丞相身邊的後娘，席芒抖著腿完全不看在眼裡，席丞相也不敢說讓這個混世魔王小兒子叫現在的繼室一聲娘，否則這混小子發起瘋來能抽刀追著她砍。

分明和席芒同樣大的丞相夫人李氏攥著小帕子也鬆了口氣，她嫁進來不過五天，丞相大張旗鼓的就將席芒送走了，整個京都都在傳她容不下繼子，讓她本來確實想磋磨席芒這個丞相最小的幼子，好讓以後她的孩子在丞相府有立足之地的想法夭折，甚至什麼都沒做就壞了名聲。

如今她與丞相成親四年都沒有孩子，而看見丞相對席芒這供祖宗的姿態，她也隱隱約約清楚了丞相的想法。無非是等到席芒這個幼子安定下來再給她一個孩子，免得她有一些不該有的想法。

看見席芒回來，她居然可笑的有一種喜極而泣的感覺。

李氏臉上維持著微笑，心裡媽賣批，只道尚書府一個個好打算，將她嫁到這兒過這種佛系生活，讓她學了十幾年的宅鬥本事毫無用武之地！

因為丞相在朝中的地位，席芒要娶個男妻的事情自然不能聲張開來，為此只讓賀蘭青和席芒關起門在家裡拜了堂，對外稱賀蘭青是席芒的救命恩人。

……

賀蘭青與席芒婚後生活倒是和以前沒什麼變化，只是更黏糊了。

在京都的人都在傳為什麼丞相家的小公子怎麼還不娶親怕是有什麼問題的時候，席芒還沒什麼反應，賀蘭青倒是先苦悶上了。

席芒逗他：「你還委屈上了？你委屈什麼呢？」

賀蘭青是真的委屈，低著頭不說話。

席芒抱著他親了親，「不願意告訴我？」

「你明明很好。」賀蘭青說，「我不想他們那麼說你。」

席芒無所謂：「這有什麼？誰叫我得了你這麼個寶貝呢，人生有得必有失嘛。」

「不！」賀蘭青態度很堅定，「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

第二天，席芒下朝剛回府，迎面撲過來一個笑吟吟的青衣女子。

席芒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躲到席丞相的背後，露出一個頭，「姑娘你誰啊，不知道男女授受……卧槽？」

席丞相雖然比席芒年紀大，自認為眼力還是不錯的，那個青衣女子可不就是賀蘭青！

席丞相嘆了口氣，年輕人就是會玩，不過想想同樣年輕並且給他生了一個聰慧漂亮的小女兒的丞相夫人，席丞相的眉眼瞬間染上暖色，看了眼瞪大眼睛的席芒，回房了。

「你這……？」席芒圍著賀蘭青轉了個圈，「你這跟誰學的啊？」

賀蘭青高興道：「突然想到的，這樣是不是就可以跟你一起上街了，別人也不會議論你了。」

說實話席芒還挺感動的，連忙把這個新鮮出爐的小娘子拉回房好好看看了。

……

後來常以女裝示人的賀蘭青並不覺得委屈，反而樂在其中。有空就拉著席芒在京都各個地方遊玩，京都百姓眼裡這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

但是更讓人覺得感嘆和艷羨的是，這一對夫妻一直從年少之時相伴玩到垂暮之年，哪怕已經滿頭白髮，也會牽著手四處走走，看看京都的風景。

賀蘭青與席芒活的時間不算長，六十歲的時候賀蘭青的身體就開始出現各種毛病，小毛病日積月累起來，反而會要了人命。

臨死前，賀蘭青似有所感，心卻絲毫不惶然。拉著席芒的手，靈魂似乎在變成另一種模樣，他看著席芒，眼神中儘是偏執與喜悅，「這輩子我抓住你了，下輩子你還是我的，對不對？」

席芒已經老了還是一位美大叔，聞言點點頭，「嗯，你抓住我了。但是下輩子你要記住一定要堅強啊，再不能受欺負了。」

賀蘭青笑了笑，明明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卻將席芒的手拽的更緊，「我知道的，下輩子沒有人可以欺負我，輪到我保護你了，你要等我。」

「好，我等你保護我。」

賀蘭青滿意的閉上眼睛，沒了氣息。

席芒看了賀蘭青一會兒，忽然落下幾行淚。

他愛的人，走了。

什麼下輩子，誰信吶。

————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