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幹凈整潔的房間里，陽光微熱，透過紗窗照在自己的臉上，那種恍如新生的感覺令他一瞬間恍惚。

昏昏沉沉的被丟在黑黢黢的山溝里一天一夜，他以為那就是他一生的終結，他以為他會如解脫一般死在那裡。

然而他沒有。

他眨了眨眼睛，抿唇的時候嘗到嘴裡苦澀的藥味，他才真的確定他是被人救了還餵了藥。

穿著自己的破舊的鞋子，披上被人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的衣服，慢慢的走出屋去。

因為一直沒有看到人，賀蘭青也不敢隨意亂逛，只得坐在主屋的門口等著救他的人回來。

這一等就是兩三刻鐘。

然後聽見窸窸窣窣而緩慢悠閑的腳步聲，賀蘭青抬頭，就看見那個白衣翩然的俊美教書先生逆著光向他走過來……

不知為何，賀蘭青只覺得鼻子一酸，竟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這個人，他似乎等了很久了。

#

席芒看見醒過來的賀蘭青挑了挑眉，「醒了？醒了也別坐地上，起來。」

賀蘭青乖乖的站起來，低下頭小聲到：「先生。昨天是您救了我嗎？」

「救你談不上，」席芒說，「順手把你撿回來而已。」

賀蘭青瞬間紅了眼眶，消瘦的臉龐上一雙彷彿水洗過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席芒，「先生，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席芒挑眉，不置可否，「你認識我？」

賀蘭青點頭，臉色微紅，「曾經在山上打柴的時候見過先生一面。」

「打柴？」

席芒想了想，賀蘭青應該是在自己逛菜園子的時候才看見自己的，畢竟他從來不亂跑，但是問題來了……賀蘭青要在哪兒打柴的時候才能看見自己逛菜園子呢？

答案毋庸置疑是自己家的山上。

席芒自認為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你跑我家山上打柴？」

賀蘭青渾身一僵，立即向席芒認錯，「早上山上會有野獸出來覓食，我曾在先生家的山上躲避過野獸，撿過一些柴火。」

撿柴什麼的席芒倒是不在乎。

他心裡正得意的是他的聰明和推理能力，果然很棒。

「沒事兒。」

反正他撿柴都是在山腳下，一般都是拿錢請人給自己打柴，山上多少柴他又不吃，沒什麼在乎的。

一時間似乎陷入了沉默，賀蘭青繳了繳衣角，有些局促不安。

「你現在是要回哪兒？有地方住嗎？」

這話問的挺垃圾，人是從山上撿回來的，還是同村的，肯定沒地方去了。

話一出，賀蘭青面色白了幾分，到底還是半大的孩子，絕望悲戚的情緒泄露出來，讓人覺得無助極了。

從來都覺得自己善良的席芒皺了皺眉，試著提議道：「要不你就在我這兒住下來？」

面如死灰的賀蘭青一下子恢復了生機，眼睛裡似乎都有光，激動的看著席芒，「可以嗎？我可以留下來嗎？我什麼都會的，做飯洗衣服打掃種地我都可以的，不會的我也可以學，一定不會給先生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