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秋離那樣想，也確實那樣做了——用被子蒙住了頭。

他不想看到瑞特。

瑞特眸色深沉，走到床尾處，掀開被子一角，握住了天秋離纖細的腳踝。

天秋離的腿顫了顫，沒發聲。

腳踝上的紗布浸了水，已徹底濕透了，現在暴露在空氣里，似乎是有點涼的緣故，天秋離無意識地蜷了蜷腳趾。

他的腳也是白白的小小的，腳趾瑩白圓潤，可愛得很。

瑞特拆掉了天秋離腳踝上的濕紗布，重新上了藥裹了幹凈紗布，動作堪稱溫柔。

整個過程中，天秋離一動也沒動。

瑞特嘆氣，親了親天秋離的腳背。

天秋離這才有了反應，猛地縮腿裹著被子坐起，露出腦袋來，滿臉戒備。

瑞特凝視著天秋離的眼睛，眼神誠懇，道歉：「對不起。剛剛的事，都是我的錯。」

天秋離蹙眉，緊咬著牙，痛經正折磨著他，他用雙手緊攥著被子，極用力，彷彿這樣就能緩解痛楚。

他的頭髮還是濕噠噠的，冰涼的水珠從發梢滴落，順著脖子滑入睡衣，十分難受。

他自己看不到，他的嘴唇還有些紅腫，脖子上還有許多斑駁痕跡，配上蒼白的臉和緊蹙的眉，滿是病氣，脆弱得令人心驚。

瑞特緩聲詢問：「又肚子疼了？」

天秋離不說話。

瑞特自顧自地表達關心：「頭髮也沒擦，會頭疼的。你餓嗎？我煮了海鮮粥。」

天秋離還是不理他，就那樣僵坐著，像個沒有靈魂的精緻木偶。

瑞特也上了床，猛地湊近天秋離，他的鼻子幾乎要碰上天秋離的鼻子。

天秋離下意識打出一拳，卻是又被瑞特提前握住了手腕。

天秋離想起剛剛發生的事，眼中閃過一瞬驚恐，又儘力掩飾下去了。

這一次瑞特竟沒生氣，只輕輕放開了天秋離的手，放緩語調，說了：「甜甜，你看看我，看著我的眼睛。」

他的聲音極具蠱惑性，天秋離不明所以，但聽了他的話，還是微微仰起頭，正視他的眼睛。

瑞特的眼睛是深邃的蔚藍色，天秋離此刻看著，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童年時最嚮往的海洋。

也是那樣的蔚藍色，那種一望無際的寬廣。

天秋離有些鼻酸，下意識開口：「不要禁錮我，不要。」

瑞特點頭，誠懇保證：「我之前說的那些都是氣話，不算數的。我不會再強迫你，不會做你不願做的事。只要你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等回來了，我就放你走，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不會再幹涉你的自由。」

天秋離根本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覆，愣怔一瞬，便是狂喜，急切地問了：「你說真的？！你放我走！什麼地方？」

瑞特神神秘秘的：「是真的。一個你之前從未去過的地方。只有我能帶你去。」

天秋離的眼睛裡都寫滿了質疑。

瑞特心情好，一邊說著「你明天就知道了。你放心，不會有危險的。」，一邊沒忍住摸了摸天秋離的腦袋。

然後……他摸到了一手水。

瑞特無奈，看到天秋離還擰著眉，切實擔憂：「肚子還在痛？」

這一次，天秋離低低地嗯了一聲。

瑞特便讓他躺下，自己下了床，接了熱水，把棉毛巾泡進熱水裡泡熱了，再擰幹，掀開天秋離的睡衣，貼在天秋離平平坦坦的小腹上。

這種感覺很溫暖、很舒服，痛經似乎真的緩解了一點，天秋離對瑞特的恐懼和怨恨都減弱了許多。

瑞特還特地解釋了，「我剛剛出去，這附近超市沒有那種能發熱的東西，只能這樣了。」

天秋離下意識轉頭，看了看大床那一頭那堆衛生巾……

瑞特：「不知道你以前喜歡用什麼樣的，所以我都買了。」

天秋離想像了一下高高大大的瑞特掃蕩超市衛生巾區的樣子……忍俊不禁。

瑞特也笑了，牽起天秋離的手親了一下，又去取吹風機為天秋離吹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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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頭髮吹幹了就喝排骨粥，好嗎？那是我最拿手的，保證好喝，一向挑食的塞琳都很喜歡。」

「行吧。」——良久，天秋離小聲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