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舊傷·回憶(一)
小說: 綁架犯與受害者 作者:白云碎 字數:1090 更新時間:2019-09-22 11:58:04
夜晚,黑暗的卧室里……孩子顫抖著躲在角落。
男人在客廳里呼呼大睡,鼾聲如雷。男人的身上散發著宿酒與劣質煙混雜起來的臭氣,骯髒極了。
孩子聽到了男人的鼾聲,稍稍放心,那男人已經睡了,他今晚應該不會再挨打了。
孩子擦了擦眼淚,又擦掉了自己額頭上的血,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那個噁心的男人就仰面躺在沙發上,鞋子都沒脫,臭氣熏天。
茶幾旁邊有被摔碎的白酒瓶……
孩子撿起最大的一個碎片,緩緩靠近了他的父親。
他的心魔在引誘他:「你看,他睡得這麼熟,你只要輕輕在他脖子上一劃……是!他是你的父親,可他除了給你帶來恐懼與傷痕,還給過你什麼?他死了,你才能解脫,才能像個人一樣活下去!」
孩子顫抖著舉起玻璃碎片……
……
那孩子就是陳,全名陳塵,陳如塵土。
細小而輕微……
最終那孩子還是沒能下得去手,他拿起那碎片,在男人脖子邊劃拉了兩下,又放下了。
也許是出於恐懼,他顫抖得太厲害,到底還是不敢。也許是不忍,那終歸是他的父親,雖然現在他的父親已經變成了一個徹底的酒鬼和施虐狂。可是,在母親還在的時候,那個男人也是和藹過的,也曾像所有正常的父親那樣……
那年的陳十二歲,第一次動了殺人的念頭,想殺的人是他的親身父親。
那年還只有十二歲的陳,身上布滿傷口,滿眼戒備,是一個滿懷恐懼的髒兮兮的小鬼。
三年後,十五歲的陳嘴角含春,溫和有禮。既受老師們的喜愛,也得到同學們的敬佩。他是優秀的、閃著光的模範少年。
而這全部都要歸功於周梅,他此生摯愛的小姨。
善良的女人不忍姐姐的遺孤遭受虐待,終是以法律的形式將孩子的撫養權奪了過去。也得虧陳思銘確實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家暴罪證俱實,終於是失去了陳塵的撫養權。
說是小姨,確實是小,陳塵是在12歲的冬天到的小姨家,那年的周梅也不過22歲。名牌大學畢業的優秀女大學生,卻帶著一個12歲的拖油瓶。
其實周梅相當於是被她姐姐,即周琴,陳塵的母親,撫養長大的。父母早亡的家庭,長姐為母。周梅最感謝與最愛的人永遠是她的姐姐。當周琴死去,這愛便轉移到了陳塵的身上。
對於陳塵而言,從他的「家」到周梅的家,無異於從地獄到了天堂。他的小姨那麼美麗、善良、溫柔。他的母親死的實在早,關於母親的記憶已經早已模糊。關於家的記憶也已經徹底被痛苦與恐懼所籠罩。在周梅的身邊,他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關懷,被人愛著的感覺,真是福祉極了。
這愛是那麼純粹、那麼熱烈,以至於不知不覺就犯了禁忌……
陳深愛著周梅,於他而言,周梅就是他的一切,相當於他的全世界。在他看來,他身邊那些傾慕他的小女生們實在太幼稚可笑,令人生厭,他只愛他的小姨,他的小姨就是完美的。他願意一直努力,給他的小姨最美好的生活。
他那麼誠摯地愛著她,而她最初,卻是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