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做了一個夢，夢裡那人有時紅衣有時藍影，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清他的模樣。

夢裡那人時而與他並肩同行，低聲竊語；時而與他策馬揚鞭，晝夜奔騰；時而與他把酒言歡，徹夜長談；時而與他仗劍江湖，揮風掠影……

夢裡他似乎對那人充滿無限地依戀，心頭總是縈繞著一股淡淡的不舍；夢裡那人與他異常親近，一雙明眸賽過天上旳繁星，單單一眼便直抵他的心靈；夢裡那人更是擁有春風般的笑容，時刻讓他魂牽夢縈。

他從來沒有這麼渴望一直沉浸在一個夢中，哪怕永遠不要醒來；他從來沒有這麼想要將一個人拘禁在懷抱之中，狠狠嗅一嗅他耳鬢的清香。

可每當他伸手抓向那道人影之時，總有一件大紅的嫁衣把他的視線遮住，每當他感覺他就要喊出那人的名字之時，一聲聲低低地啜泣煩擾的他心神不寧。

他努力掙扎，拚命呼喊，竟換來一團團黑霧纏繞在他的身旁，越來越濃越來越密，讓他幾近窒息，讓他慢慢昏迷，而那道身影卻離他越來越遠，再無蹤跡。

「不，不要！啊！……」白玉堂猛地坐起，一陣撕心裂肺的鈍痛從他的胸膛直竄向顱頂，他撲通一下又仰倒下去。

「哎呀，你，你，你醒啦！」一個女子興奮地在他身側叫起。

白玉堂強忍著疼痛慢慢睜開眼睛：「你，你是……」

他有些搞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因為站在他眼前的女子正好穿著一身紅衣。

女子喜極而泣，抓著白玉堂的一隻手掌不停地道謝：「謝謝你！謝謝！是我，是我連累你了。」

「我，我……」白玉堂環顧四周，這才看清他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女子急道：「醫生說了，你失血太多，先不要說話，得慢慢修養一陣子才行。」

「嗯。」白玉堂輕應一聲，微微點頭，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已慢慢想起，也記起這個女子便是他救的那人。

「你，你是……」女子欲說還休，一抹紅霞飛上面頰，竟襯得她別樣的美麗，只是那對黑黑的眼圈讓白玉堂心底不禁生出一絲憐惜。

「你叫什麼，什麼名字？」白玉堂艱難開口。

「我？！」女子一驚，隨即笑起：「我叫葉紅，是W大新聞系三年級的學生。」

「嗯，」白玉堂再次無力地點頭，其實昨天他挺身而出時，就已經看到這女子胸前的校徽，「那，那我們應該是同，同學了……」

「真噠！」葉紅一臉驚喜，握著白玉堂的手掌高興地跳了起來。

「嘶！……」強烈地晃動拉扯到胸口的疼痛，白玉堂不禁皺起了眉毛。

葉紅連忙為自己的莽撞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高興了。」

就在這時，一直緊閉的病房門居然「嘎吱」一聲打開了。

葉紅連忙起身把門關緊，「奇怪，這門好好的怎麼自己開了？」

白玉堂挑了挑眉，「也許是起風了吧。」

不錯，醫院的走廊里確實有一股風，它就那樣輕輕地吹在白玉堂的病房門外，沒有人能看到那抹風裡裹挾著什麼，能看懂的也只有那兩隻一直停留在半空中的黑白無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