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蘇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未傷的左手握著青霜險些要衝白曲劈來，可好在白曲一個旋身，躲過了那一擊。

「蘇譽，你他媽發什麼瘋？」白曲剛剛移動的動作略大，不小心扯動了傷口，疼得不由得抽氣。

蘇譽一見白曲鐵青著臉扶著桌子一個勁喘氣的模樣，手裡的劍不知怎麼竟有了千斤的重量。他收劍，咬牙切齒道，「明知故問！」

「你聽我解釋，我當真不知道那名帖寫了什麼。」那一下扯的不輕，白曲緩了好一會兒傷口還是疼。額頭泌了些許細汗，臉色也開始發白。可是，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把話說清楚，畢竟對方是臉皮薄的要死的蘇譽。

「那名帖是孟姬叫紅兒寫的。你也看見了，我這狀況根本就不能來見你，只好出此下策……累你叫人笑了，蘇譽你能不能……」白曲越說就覺得傷口越疼，他腳開始不住的打架。可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自己身子一輕。

緊接著就被人摁到了榻上，衣袍被人掀開。

「喂，蘇譽你……」白曲疼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不住的仰著頭白著臉看著那欺身而上的男人。

男人眉目清冷，眸底黑漆如玉，他似乎還能從中看見自己臉上的一絲無措。他咽了咽唾沫，輕輕一笑，只攬過那人的脖子。只感覺到碰到那人時，那人渾身一陣緊繃。一掌抬起似乎要將他推開，可似乎又在隱忍著什麼，手又微微放下。

白曲心下一陣好奇，低頭看他在自己袖間摸索了一陣，竟掏出了個小瓷瓶。然後緊接著自己胸口就被人施了一力――被推開了。

「我回蘇氏拿了些金瘡藥，你自己看著用。」回神時，男人已然從床上站起。白曲拿起床上的瓷瓶，又瞟了一眼蘇譽，卻發現這小子耳根又紅了一片。

「多謝。」他笑道。

可男人一句也沒應，冷著臉似乎要翻窗而出。白曲想了想，伸手抓住了他。

「又怎麼了？」語氣里顯得濃濃的不耐煩，可是還是停住了腳步。

白曲問到，「你手好些了吧？」

蘇譽道：「用了藥，利索些了。」

「這樣啊，你們蘇家的藥還真是厲害。大夫給我配的藥又苦又沒用。」白曲自顧自的說著，眼珠子囫圇一轉，「三爺，你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蘇譽嘴角隨即一抽，總覺得這傢伙的腦子跳脫的有一點快。明明剛剛還在問他傷勢，怎麼又轉到他生辰了？本來不想回答他，可是看那人揪著他袖子一臉真誠的模樣。

「三爺……」白曲捏著他的袖子輕輕晃了晃。

「是快到了。」

白曲只覺得手上忽然一空，抬眼那人已經走遠。

「三爺，你生辰禮要什麼？」在那人翻窗而出的那一刻，白曲喊到。

蘇譽寒眸，「要你別煩我。」而後，翻窗而出。

白曲撇撇嘴，雖然蘇譽不讓他去給他過生辰，但是他心中還是有了幾分打算。

冬月初七，江山小雪又至陽城。那是每十年才可見的美景。雪似薄毯，輕覆青磚黑瓦。

足踏其上，清脆的響聲讓人耳根發癢。白曲撓了撓耳朵，站在那有些濕滑的房頂上，看著那空蕩盪的大街。雖然陽城的冬天並不冷，但濕冷的天氣還是沒幾個人願意出門的。

他自灌了一口醇酒，搓了搓凍的有些發麻的雙手，遠遠的就看到了城門口轆轆而來的車隊。

「快點！磨磨唧唧的，你他媽還想不想活了？」罵罵咧咧的聲音和鞭子清脆的聲音直接劃破了寂靜的雪日。白曲隨即就皺了眉，手裡一晃三支銀鏢就要擲出，可他眼神一瞟，正好看到了那挨打的人。

那挨打的是個老人，手上正牽著一黑一白兩匹幼馬。老人家身上的棉襖滿是補丁，被那人幾鞭子一抽，本來就破破爛爛的棉襖更是破損不堪。再幾鞭子下去，那人的身上已多了數到青紫色的鞭痕。老人家在寒風裡瑟瑟發抖，那鞭子抽的他直倒在雪地里，卻是連求饒的氣力都沒有了。

一旁的年輕人看不過去，趕緊抱住那施暴者的手，央求道，「捕快大人行行好吧。這老人家本來就年歲大了，可禁不起這麼打啊！」

「輪到你說話了嗎！」那捕快一腳直踹年輕人胸口，幾下鞭子直接打的年輕人不住求饒。那捕快啐了口唾沫，一腳踩在那老者的背上，罵道，「要是誤了時辰，大人怪罪下來，當心你們的狗命！」

那年輕人拍拍身上的雪，點頭稱是。趕緊撿起地上的繩子把那兩匹馬兒牽在手裡。兩隻馬兒顯然受驚，不住的往地上老者身邊縮。可老者被那麼一打根本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

「快起來！還想吃鞭子嗎？」那捕快不耐煩的揚了揚手裡的鞭子。可老者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還是縮在地上，一個勁的發抖。臉上的須子都結了冰。

眼見著那捕快的鞭子就要落下來，那老者趕緊捂著頭。

「這位大哥，這是人不是牲口吧？你這麼打法，打出人命你們錢大人給管不？」

那捕快只覺得腕間一陣鈍痛，手上的鞭子直接掉在了地上。等他回過神時，手腕上已冒出汩汩鮮血。而眼前卻不知何時多了一白衣男子，手裡明晃晃的正是刺傷他手的銀鏢。

他本還一肚子火氣，可一見來人白衣銀鏢，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他趕緊往後退了數步，一把拿過了車上的刀，警惕的對著來人。

「你……毛賊，別以為你上回打傷我們數十個弟兄我就會……就會怕你！」

白曲歪了歪頭，手裡不知何時多了塊帕子，細細地擦拭著自己手裡的銀鏢。可這人越是這般淡然，那捕快越是發怵。他根本就料不到那江湖上殺人不眨眼的毛賊下一刻會對他做什麼。

只能不住的咽口水，顫顫了許久，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汗濕了。可那青年還是一言不發，擦好了銀鏢，又扶起了地上的老者。

「喂，那個握著刀幹站著的。」

突然被點名的捕快嚇得刀都掉地上了。

「你……你要殺要剮快一點！別以為我怕你！我……」天哪，肯定要殺他了！想那時候朝廷數十個上等捕快都不是這毛賊的對手，更何況他就是一個下等捕快，更加死無全屍了！他上有八十歲老母，媳婦還沒著落就這麼死了也忒虧了吧！

捕快越想越怕，直接嚇得閉了眼睛。可是閉了許久，設想中的疼痛卻沒來。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卻發現那白衣人已然帶著老者和年輕人走了。

就……就這麼走了？不殺了他？

「你！你們給我站……」捕快出聲，以為白曲聽不見他的話，肯定徑直走了。

沒想到白曲還真的停了下來，把他那句站住都給咽進了肚子里。

「和你們大人說，人和東西我都帶走了。要是敢追究，當心我下次再去他房裡找他喝茶。」

那捕快嚇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等白曲消失在視野里好久，他這才從驚嚇中蘇醒。只不過……濕漉漉的褲襠被風一吹，鳥兒有點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