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小說: 閨閣之臣 作者:子书挽风 字數:1625 更新時間:2019-09-22 11:32:24
經過半夜苦思冥想,風墨可算是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天剛發白就披著斗篷撐著雨傘忙不迭地朝「風花雪夜」趕去。
客棧才剛開門,掌櫃看到他不由驚訝,「東家怎的這般早?」
風墨將雨傘豎在了門口,掀開斗篷帽兜連忙問:「申伯,我的那幾位朋友起來了嗎?」
掌櫃大為錯愕,「東家問的是儲公子和劉公子吧,他們昨夜就離開了,莫非東家不知道?」
風墨渾身一震,「離開了?這是幾時的事?」
掌櫃道:「約莫是四更的時候,那會兒正下大雨,老朽勸他們多留會兒都不肯。」
風墨四肢透涼,良久才勉力問道:他們走前,可留下什麼話?」
掌櫃的歉意搖頭,「不曾。」
「我知道了,有勞申伯。」萬般情緒交織,悵然若失。
蹣跚走出幾步,掌櫃的忽然喚道:「東家且留步,老朽還有一事!」
風墨怔住,須臾緩緩轉身,心跳莫名,絲絲期許。
掌櫃的將風墨往廳中引,來到了南面牆上掛著的大幅水墨梨花圖前,說:「昨夜,儲公子在這裡站了好一會兒,還問過老朽這畫是不是出自東家之手…」
風墨早被畫中的兩行小字吸住了目光:
岸柳抽絲因水碧,梨花含雪為誰白?
筆體蒼勁,一如那人風骨,輕輕撫過一筆一劃,心痛如絞。
縱使對我有千般怨,也不該不告而別的。
渾渾噩噩出了客棧,梨花小徑勾起昨夜點滴:
牽手緩行,某人邊走邊說:「想朕年少時,曾勵志要做一個比聖祖皇帝更加有為的帝王,開疆擴土,富國強兵…何曾料到,登基不過兩載,卻處處碰壁,有時甚至想,幹脆做個無功無過的帝王得了,得過且過、虛度殘生…」
驀然被拖拽至樹蔭下,唇齒糾纏,惹得梨花簌簌而落,鼻端儘是梨花醉濃,「你知道嗎,自從有了你,有了應兒,朕不想做比聖祖皇帝有為的帝王了…朕要做那千古之帝,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要給你、給應兒一個空前的盛世,你說…朕是不是魔怔了?」
走出梨花小徑,月華如水,某人雙手杵膝,彎下腰說:「剛出月子可不能累著了,上來,朕背你回去。」
風墨自是拒絕,「不必。」
風墨不依,某人便橫身擋住去路死活不讓,固執得緊,風墨無奈妥協。
爬上寬厚的脊背,某人步伐穩健、氣不喘,說:「朕知道你捨不得應兒,放心,朕不會將應兒從你身邊奪走的。待回到黎安,應兒依舊留在你身邊,待年滿三歲,朕再布告天下,將他立為儲君,你說可好?」
…
雨後竹床涼,半夢半醒似人還。
風墨猛然睜開了雙眼,待看清眼前之人,心間不由失落,「金大哥,怎麼是你?」
金如雲就著竹榻旁的綉蹲落座,打趣道:「聽你這口氣,莫非是不歡迎我來?」
風墨一陣自責,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金如雲也不計較,自顧抓起風墨的手腕把了脈,放下道:「剛出月子就躺在這裡吹冷風,當心落下病根。」又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過兩日保不齊就和好如初了,何必瞎折騰?」
風墨失落尤甚,莫說過兩日,只怕今生都無緣再見了,苦笑道:「我們…沒有吵架。」
金如雲搖頭嘆道:「你二人阿,平時如膠似漆的,一點小吵小鬧就鬧得跟仇人似的,老死不相往來,何必呢?」
風墨實在覺得金如雲這話莫名其妙,垂眸說:「我們沒有吵架,不過是時候分開罷了。」
金如雲怔了一瞬,頗有些語重心長地說:「不是金大哥說你,這事阿,你確實有些不厚道了,你懷著孩子的時候,儲公子日夜陪伴你左右,不辭辛勞、盡心竭力,我們可是有目共睹,可孩子剛滿月你就將人一腳踢開,這算什麼?」
「我…」風墨聽來越發覺得自己自私邪惡,心如刀絞。
盯著風墨寡白如紙的面色,金如雲覺著自己可能有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將語氣一緩再緩,道:「我知道你心有顧慮,撇下世俗偏見、身份地位暫且不論,儲公子好歹也是應兒的親生父親,就算註定今生有緣無份,你也不該將身負重傷的人扔在客棧,不管不顧!」
風墨霎時一怔,不確定地問道:「金大哥,你說…誰受了重傷?」
金如雲亦怔了怔,「儲公子受傷之事,你不知道?」
風墨猛地將金如雲一把抓住,顫聲道:「他受傷了?這是幾時的事情?嚴不嚴重?現在何處?」
金如雲撿了個重點的回答:「呃,倒是…不怎麼嚴重,只是…多半會落下咳嗽的病根。」
風墨五內如裂,豁然起身眼前當即一陣黑蒙,金如雲連忙將他扶住,自責地說:「莫急!莫急!我這便帶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