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知足了！

吳璨似乎想到了什麼，如果是那一種可能……不。

不！

他並不希望那是真的！

他喉嚨一梗，難受地說道：「程遜……別去了。」

「為什麼。」程遜如若未聞，他轉頭淡淡一笑，笑的不像他了。

溫柔又悲情的程遜，在他眼裡，太過可憐。

「別去了、別去了！我說……別去了！」

吳璨低著頭，沉沉壓抑地吼著。

「你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程遜依然在笑。

他要去見他的妻子了，怎能不開心？

小佳……等我。

好久不去看你，你會不會想我啊，會不會怪我呢？

今天，我帶了吳璨一起去看你。我知道，你那麼溫柔，一定不會怪我們的。

南江邊岸有一個私人墓園。

那裡，正是程遜要帶吳璨要去的地方。

車子穩穩地停靠在了墓園前，程遜下了車，給吳璨開了車門，道：「吳璨，下來吧。我們到了。」

「……」到了。

果然，和他猜的一樣！

程遜的妻子，已經死了。

吳璨心裡猛地疼了起來，彷彿是被一隻鐵手揪著抓碎了的疼！

他走了出去，看著程遜一臉雲淡風輕的溫柔模樣，他心疼至極，哽咽著開口說道：「程遜……你別這樣。你心裡難受，別忍著。」

他看著程遜這樣強撐著的樣子，實在心疼地受不了。

「……沒，沒難受。」

程遜紅著眼眶，轉過來看著吳璨，他拉著他的手，道：「你這不是還陪著我嗎？」

「……嗯，我陪著你。」

吳璨攥緊了程遜的手，心裡的疼，更深了。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程遜有這樣的過去……怪不得他說自己沒有心，原來，他的心早就隨著他最愛的妻子，一起埋入了地下。

人間兩痛，愛而不得、痛失所愛。

他佔了「愛而不得」，程遜佔了後者。

其實，都是可憐人。

他們都是輸家，都是輸給了……命運。

錢權勢，三座大山，壓得世人喘不過氣，活得不如狗。

可在命運的面前，錢權勢，那又如何……不過是，脆弱如齏粉罷了。

程遜如約，帶吳璨去見了他的妻子。

墓碑上，刻著「吾生至愛 蘇佳」幾個大字。

吳璨看著，沒有嫉妒，只有服氣。

他輸的服服帖帖！

人已經死了，他根本就是，完全沒有翻盤的可能！

這輩子，程遜都不可能愛他。

因為……程遜的愛，早就隨著這女人，一起死了。

「我妻子她，死了三年了。」程遜忽然開口說道，他的聲音淡淡的，完全像是在講述著別人的故事。

他講出來，吳璨就安靜地聽。

「我們結婚沒多久，她就死了……她的肚子里，當時還有我們的孩子，才三個月……」

「吳璨，我好痛苦……我好痛苦。有多少次，我都想要死掉！可我不能，我得活著，我得給她們母子兩個……報仇雪恨！」

程遜說的話，是吳璨沒辦法理解的。

他不知道，所謂「報仇雪恨」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卻被程遜所說的，他的妻子死的時候，肚子里還有他們的孩子這件事，給徹底震驚了。

「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挺喜歡你的，真的。你不要像小佳和寶寶一樣離開我……好不好？」

程遜轉身，在墓碑前，抱住了吳璨！

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脆弱。

「真的喜歡我嗎？」吳璨淚眼模糊地問道。他問得出來，就說明，心裡已經做了決定。

「是，是真的！」

「好……我信你。」

吳璨答應了，留下來，就在程遜身邊。

縱使不是愛，只是喜歡……他也已經知足了。

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