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故友的欺騙
小說: 夜傾冥 作者:朱横竖 字數:3736 更新時間:2019-09-21 18:58:45
這時,夜傾冥才看清身後那隻小手的主人,原來是個小屁孩啊!那個小孩一身貴氣,態度極是惡劣,方才從假山後偷偷靠近搶了她的錢袋,現在對著她呲牙咧嘴、張牙舞爪。 「小屁孩,乖啦,給姐姐嘛。」 小屁孩把東西往身後一藏,很不屑地道:「就你這麼老,都可以當我阿姨啦!」 聽了這話,夜傾冥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紫:你娘親的,老子有這麼老嗎? 於是她馬上擺出一副潑婦的架勢:「小毛孩,你快把東西還給老子,要不然老子削了你!」說完還瞪大雙眼,想嚇唬嚇唬他。沒想到這小孩「哇」地一聲亮出嗓子哭喊道:「來人啊,有人威脅我!快來人啊!」 夜傾冥看他這架勢,無奈地黑著臉。看著小孩華貴的服飾,她不禁想,這孩子該不會是將軍府的小主人吧。 小孩的叫聲此起彼伏,果然從一旁的路上迅速來了一排的人,為首的正是管家林譽。他剛到,小孩便從那台階上跳下來,抱住林譽哭喊道:「林譽,這個『老子』要殺了我!」 夜傾冥剛想狡辯就聽到林譽蹲下來,摸摸小屁孩的頭,揉揉他的頭髮,溫言道:「少爺,這是大夫人的貴客,她不會殺你的。」看來林譽還是個講道理的人嘛,除了他的容貌,夜傾冥又給他的風度加了一分,越看越覺得他好。 哪知那個小孩更加無理取鬧,撒潑打滾樣樣來,林譽也無法,只好站在一邊垂著手。「林譽,你這個吃裡扒外的人!平時二夫人是怎麼教你的啊,你怎麼能幫外人呢!」小胖團在地上滾來滾去,瞧得周圍的人都不好意思,但是又見怪不怪。原來這傢伙就是這副德行啊!可是夜傾冥還是惦記著自己的錢袋,趕緊上前對林譽說:「林管家,我的東西還在他手裡呢,你能幫我拿過來嗎?」 林譽上前想去查看小孩手中的東西,他馬上站起來,拽著那個東西不放,臉色一變還狠狠推了林譽一把。「林譽,你走開!」 這時,一道身影飛過來,也沒看清狀況,就聽到小孩大叫:「哎呀,誰拿了我的東西!」等那人落在夜傾冥身邊,夜傾冥才發現原來是師傅回來了! 「冥兒,藏好了。」他將錢袋扔給她,夜傾冥趕緊把錢袋藏進了衣袋裡。 「誰敢在將軍府撒野!」夜傾冥還未曾看到人就聽到一個跋扈的聲音從旁傳來,於是林譽帶來的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讓那人透過。此刻她才看清聲音的主人,是一名穿戴講究,珠光寶氣的貴婦。那個小胖團之前還在大喊大叫,在貴婦來了之後他卻安靜地像一隻乖小兔。 「他們兩個是誰?」貴婦朝林譽問。 「回二夫人的話,這兩位是大夫人請來的貴客。」林譽恭敬地回話。 「是她請來的?」原來此人是將軍府的二夫人,渾身散發著不可一世的傲慢,說到大夫人的時候臉上一閃嫌棄的神色。這個細微的表情也被胖師傅看了去,留在心裡細細揣摩。 「鹿兒,我們走。」二夫人走過去想要牽小胖團的手,小胖團卻露出恨恨的眼光,拍開了她的手。 夜傾冥想:哎呦,這小孩子還真是同她娘如出一轍啊! 「娘親!」這時小胖團往另一方向奔去,卻是撲到了一個身穿黑衣的婦人懷中,胖師傅一看居然是大夫人。他記得將軍只有一個兒子,且是晚年得子,大夫人膝下無所出。 二夫人看到自己的兒子跑到大夫人的身邊,還喚她為娘,心中五味雜陳。但是在外人的面前,她也不好發作,只好怒氣沖沖地離開。 「冥兒,這位便是師傅的故人,大夫人。」 「大夫人好!」夜傾冥露齒一笑。 「黑白,你同你徒弟先去歇歇吧。」大夫人蒼白的臉上難得露出溫婉的微笑,抱著小胖團對胖師傅說。胖師傅點點頭,帶著夜傾冥回房,路過小胖團的時候,小胖團對著夜傾冥吐了吐舌頭,夜傾冥回他一聲哼。 雖然小胖團很傲慢無禮,可是粉嘟嘟的分外可愛,夜傾冥看著他方才的怒氣竟也消了一大半。 夜傾冥同胖師傅一同回了胖師傅的房間,那名丫鬟已經把點心拿來,送了進去。她將點心挨個擺好,笑著對兩人說:「這些糕點都是將軍府的老廚做的,非常可口,請兩位貴客慢用。」 「好的,謝謝。」胖師傅想了一下,問道,「方才那名可是府里的小主人,不知叫什麼名字?」 「那位啊……是二夫人的兒子,名喚林白鹿。」丫鬟聽胖師傅提到小胖團,語氣有些埋怨,看來平常沒少被欺負。 「咦,不對呀,他不是叫大夫人娘親嗎?」夜傾冥抓著糕點塞進嘴裡,聽到丫鬟講話覺得奇怪,停下手中的動作問。 丫鬟低聲說:「林少爺雖然是二夫人生的,卻一直都是大夫人養大的。」 「這就怪啦,為什麼二夫人生的要大夫人養呀?」夜傾冥繼續問。 丫鬟趕緊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大清楚其中的緣故,然後便出了房門。夜傾冥吃著點心當然什麼都不作他想,可是胖師傅喝著茶,心中疑慮紛紛。他覺得枝蓉這次叫他來絕不是為了見見故友那麼簡單。 他一來將軍府就感到有妖氣,可是這個妖氣又很淡,幾乎不可察,同他以往碰到的妖很不一樣。然而,有妖氣是絕對的!他想了想白天枝蓉同他的談話,覺得枝蓉像是有事隱瞞自己。她為什麼會病得這麼嚴重,在她的年紀不應該這麼憔悴衰老啊!林白鹿又為什麼會是她帶大的,而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親生母親的身邊呢? 「師傅,吃呀!可好吃了!」夜傾冥挑了塊自己認為最好的糕點遞給師傅,胖師傅笑呵呵地接了過去,臉上原本深思的表情舒展開來。 看到師傅吃得也開心,夜傾冥心中不免有些放心,方才師傅的眉頭緊鎖,像是有心事的樣子。「師傅,你知道天蘅山嗎?」夜傾冥吃著糕點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胖師傅聽到天蘅山,眉頭又是一皺:「怎麼了?」 「沒事啦,就是問問。」 「不知道。」胖師傅想都沒想直接回答,天蘅山離息祭很近,而息祭是群魔亂舞之地,他一輩子都進不了息祭。有時候閉上眼睛,腦中都能清晰地浮現出息祭的詭異模樣,在他心中叫囂嘲笑。 「喲,你們師徒倆還挺愜意的嘛。」門外傳來二夫人的聲音,隨後房門被打開,二夫人高傲地走進來,身後沒有一人跟隨。她換了一身裝扮,此時著了一襲碧綠荷葉邊的紗裙,雖然清爽,但更有距離感。 胖師傅看到二夫人的時候頓時愣住,實在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得道:「大夫人照顧周到,我與徒弟才能有此口福。」 「你這意思是我招待不周嘍?」二夫人顯然不想同胖師傅交好,說話處處針對,眼神也透著不友好。 「豈敢。」胖師傅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心裡明白二夫人是看大夫人心裡不痛快,連帶她的友人也一起不順眼。 二夫人也不坐下,看上去不是想來多呆:「看你這和尚挺識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她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嘆了口氣繼續說,「隨著將軍的戰死將軍府已經不復往日的繁華了,它如今只是一個空殼,若不是我上下打點,把嫁妝搬出來,將軍府早已支撐不下。」 「你們都以為她曹枝蓉是個深明大義寬厚待人之人,可是我如今所受的罪全部都是她給我的!當年將軍就因為信了她的謊言,生生將我兒從我身邊帶走,給了她撫養!如今鹿兒都不認我,都是她的錯!我恨她!我好恨她!」說到這裡,二夫人再也難掩悲慟,居然在兩人面前哭了起來。胖師傅與夜傾冥看著對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哭了一小會兒,二夫人擦了擦淚珠,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繼續道:「我此次來只是想告訴你,你最好離開將軍府,莫要被那女人當了手裡的一枚棋子。」 二夫人說完這些,便離開了。 「啊,師傅!我們繼續吃糕點!」夜傾冥突然想到桌上的東西還未吃完,吃著吃著她抬頭想了想道,「師傅,她這是在告訴我們這裡很危險讓我們離開嗎?可是看她樣子也不像是為我們著想的人啊?」 「哎。」胖師傅回到座位上,「也許是人心難測。有時候越是表現得不友好的人對你沒有傷害,而那些朋友卻是至你於死地之人。」 「好複雜啊!」 「當然,她也可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對我們說了這些。」 夜傾冥想:恩,師傅一定有自己的看法,他若待在這裡我便隨他一起。 漸近傍晚,夜傾冥抱著雪狐坐在門口,慢慢梳理著它的白毛,而胖師傅則在屋內呼呼大睡。她看看布滿晚霞的天空,聽聽師傅的鼾聲,想道:用膳的時間該到了吧。 果不其然,一名丫鬟特意過來叫他們去東苑用膳。夜傾冥跑進胖師傅的房間,抓起雪狐的尾巴,沖著胖師傅的鼻子招呼過去。啊~~嚏~~胖師傅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揉揉睡眼迷離的眼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冥兒,別鬧。」 夜傾冥在胖師傅的耳邊大叫:「師傅~~~該吃晚飯啦~~~」 於是胖師傅就被夜傾冥連拖帶拉地進了東苑,大夫人很早就等著了。「枝蓉,讓你久等了。」 「盡地主之誼罷了。」大夫人此時換了一身灰白的衣裳,依然顯得人很憔悴。 夜傾冥看到飯桌上的菜,眼睛都直了,太久沒有吃這麼豐盛的晚餐了,今天一定要大吃特吃呀!一等開飯,她便趕緊迅速地夾菜,當然也顧著點師傅的面子不至於像平常那般狼吞虎咽。 「冥兒很是活潑可愛。」大夫人顯然很喜歡夜傾冥,一直叫夜傾冥多吃點多吃點,可是夜傾冥哪用得她叫啊,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吃得那個歡樂啊!「先前鹿兒不懂事,我在這裡替他向冥兒道歉。」 「不用不用,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呢。」夜傾冥嘴巴里塞滿了東西,口齒不清地說。 「呵呵,小孩子們打打鬧鬧,也沒個要緊的。」胖師傅接著道。 此時一個丫鬟端著東西過來,放到桌子上說:「大夫人這是您的藥。」大夫人擺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於是那丫鬟便離開了。那藥的氣味很奇特,胖和尚閉著眼睛聞著那藥香,突然眼睛一睜,看到大夫人正端著藥打算喝,他立刻大喊:「且慢!」 「這藥有問題。」胖和尚走過去,端起藥仔細聞了聞,看了看,「被人下毒了。」 大夫人看著他,沒有驚訝,她笑著說:「我已經喝這藥三年了。」 胖和尚看著大夫人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原來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藥被人下了毒,你這病怕也是這藥里的毒所至。」 「枝蓉,你叫我來將軍府,根本就是想利用我!」胖和尚此刻明白真相,心裡很是痛惜,痛惜自己一直視若摯友的人居然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