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緊張幹什麼？坐下。」

與之前不一樣，他的身旁沒了保鏢，一個人顯得形單影隻。

他的身上也沒了低調華麗的衣服，普通的polo衫把他修飾得不能再普通。

微長的頭髮沒有打理，暗黑的膚色，一臉鬍渣，加上鼻尖與臉頰的一片紅暈……乍一看，很難想像出他曾是那個坐擁億萬資產、把幾十層大樓當自己家的地產商人。

要說哪裡和之前一樣，恐怕就只有他毫不客氣的口吻了。

「真是沒想到啊，你們竟然也來了，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招呼蕭品源重新坐下，他給兩人杯里倒上酒，目光不時落在陸嘉楠身上。

「我就說，這兩日他怎麼會從大街上跑回這裡，看來他是有心要等你呢。」

「他……」

「哎，你，過來！」

沒等陸嘉楠開口，他叫來招待。

「老……老闆……什麼事？」招待小心翼翼唯唯諾諾。

「這些怎麼夠？」他指著一桌零食，「還不趕緊拿點像樣的東西上來？」

「是……老闆，我不知道他是您的客人……」

「還不快去？」

「是……」

看回陸嘉楠，他又展出笑容，「沒關係，今日這份算我賬上，酒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你們隨意。」

「哦，」陸嘉楠僵硬地笑笑，「我們是來……」

「到這裡的客人都不怎麼說話，」他打斷陸嘉楠的話，「大家都只會認真的聽歌，這是這裡的規矩。」

話剛落音，台上又響起了前奏。

「怎麼又是這首？」

他氣急敗壞地將手裡的雞塊砸回盤子，把對面一對嚇得一愣。

「對不起……」他向兩人笑笑，示意台上，「那傢伙的歌唱來唱去就是這麼幾首，我都有些聽煩了。」

陸嘉楠聽出台上的歌正是克萊普頓的《淚灑天堂》，而唱歌的不是別人，正是他以為今日不會過來的萬小宏。

他知道對面這傢伙現在看自己極不順眼，不敢多言，只在私底下緊緊握了握蕭品源的手，然後與大家一起仔細傾聽。

【如果我們相遇在天堂，你是否還會記得我的名字？若是重逢，是否還能如往昔一般？我必須堅強勇敢，因為我知道自己不屬於天堂……】

可笑的是之前還讓兩人認真聽歌的傢伙現在卻因為煩躁喋喋不休起來。

「真是，明明知道上不了天堂，卻還期待在天堂見面……這些就算了，偏要假借音樂哼出來，真是造作……唱一首蠢到不行的歌，他到底是有多無聊……」

「你這樣太過分了，唱自己喜歡的歌，有錯嗎？」

蕭品源忍了他很久，終於按捺不住張嘴反駁，反倒讓他意想不到，抬了兩眼死死盯著蕭品源。

陸嘉楠私底下又拉拉蕭品源的褲子，想讓他安靜。

「我有說錯嗎？」蕭品源不理，輕輕拍掉他的手，面對萬小宏的男人依舊面不改色，「明明都已經在一起了，還有什麼結解不開的？總把過去掛在嘴邊，沉迷以前，還算是男人嗎？」

「這話不應該是對我說吧？」他朝蕭品源笑笑，見他杯中還滿著，努努下巴示意要他快喝，「迷戀過去的究竟是誰，聽他唱的不就知道了？」

「那又怎樣呢？」蕭品源不滿，「要是真心想與他在一起，那就應該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他的過去，現在就為這點事喋喋不休，算什麼本事，難不成你與他睡在一起還要整日恨著他？」

「恨？是啊，他就是這麼奇特的人，開始明明是恨到不行，後來卻又慢慢地去習慣他……」他抿一口酒後雙目黯然，低聲道，「後來你猜怎麼了？到最後竟然是怎麼都離不開他……」

理想與習慣，自己究竟應該遵循哪個才算正確？

想起萬小宏之前問自己的，想必此人對他而言應該也是一樣的感覺吧……陸嘉楠想。

一桌上三人沉默，直到曲終後，才聽到小粒的呼喊：「小爸爸，你怎麼躲到這裡來了，剛才我們怎麼都找不到你……哎呀，陸叔叔怎麼也來了？」

陸嘉楠回過神，才看見小粒和萬小宏一起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