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打開了那扇門，裡面一個男人坐在房間最深處，笑著對他揮了揮手：「嗨。」

他這麼開口，房間內無數槍支都瞄準了他。

他看到了房間中央，扭曲的躺在地上的女人，血從體內漫出浸透了大片的地毯。她的眼睛都沒有閉上，眼中早已經失去了光亮。

她的手腕腳脖子處都有紫青紅腫的勒痕，可以看出來她是前不久被拖到了房間的中央。

故意，在那個地方。

渾身的傷口，可以清楚的猜到在死之前，她都在經歷什麼。

「既然你來了，她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這個蠢女人。白白浪費我這麼多時間。」

那個男人的聲音在無數槍聲之中響起，聽不太真切。

無數的子彈穿過他的身體，更多的留在體內，血液淅淅瀝瀝的湧出。

他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地上的女人。

「小雅……」

女人沒有回應他，甚至被移動位置的某人踩了一腳。

咔。

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一下子崩斷了。

眼淚伴著鮮紅的血液從他猩紅的眸子中湧出。

世界，一點一點的碎了。

那是在場的人類，第一次親眼見到煉獄……

殺意彷彿實體化，將他們的身體牢牢定在了原地，血液從他的體內湧出，卻很快蒸發。房間內瀰漫開了血色的霧氣。

那血液順著呼吸，皮膚鑽入了他們的體內……

他們能清晰的感覺到血液在沸騰發燙，然後四肢開始發麻無力……

他們被燙的渾身疼痛……

幾乎是所有人連著一直躲在最後面耀武揚威的男人也都滾到了地上。

疼痛感遍布了全身，吸血鬼的血液，並非人類所能融合的，他們無法承受。

即便是承受住了也會變成傻子，低等吸血鬼。

他也不再想要管那些人了，他的血液已經無法止住，不斷的湧出……血液等同於吸血鬼的生命。可是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在乎了。

人類，會付出比這更慘痛的代價。

小雅……小雅……

他將女人抱進了懷裡，他親吻著那還有著一分溫度的唇。

「我們……回家。」

是的，回家。

是他錯了，不該讓她離開。是他錯了。

「原諒我……」

「孩子們很安全……你也安全了。」

他失血過多，無法復原，也無法再飛了。

他想帶女人離開這棟大樓，這個骯髒的地方，鮮血順著他的步伐將來時的路，又再一次染色。

外面還有著更多的敵人。

他必須保護好她，不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他的血染紅了小雅的衣裳，人類若是失血到這種地步早該死了，可他是吸血鬼，所以他還活著。

外面還有成百上千的人類等著他。

他以為他是一隻強大的吸血鬼，他從來無所畏懼。

這一次，他為他的傲慢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在手心畫下了血陣，那些人類拿著號稱克制吸血鬼的武器，一槍又一槍的將子彈射入他的身體……

他一隻手抱住懷裡的女人，另一隻手將血陣印到了地面，他笑著……伸手，將雙眼生生摳出……眼底只餘下一片無盡的黑暗。

他將那對眼睛放在了陣心。

然後催動陣法啟動，他恨，他好恨……

好恨……

那小小的陣法溢出了滔天的紅光，從血陣之中噴湧出了滔天的火焰，花木建築不損分毫，人類卻沾染半點星火皆化火灰，惡魔之火將整座城市燃燒，城內所有的人類皆為他心愛的女人所陪葬。

呵呵。

可他，還是好恨。

……

那座城市，人類憑空消失，只剩下滿城的漆黑灰燼。

在軍方大樓門口，一個血人緊緊抱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雙眼望著天空無法閉上，見證了那漫天的火光，帶走了無數的生命。

而那發誓要保護他的人……在第二日太陽升起之時，一點點的粉碎在了烈日之下。

只剩下那個女人，依舊睜著眼，那般哀切的望著灰濛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