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勇這番話，他其實也思考了許久了。

可是聽在某人的耳朵里，卻還是很突兀。

明明喜歡自己，喜歡得不得了，明明緊張得心跳都失去控制了。

為何還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他是希望從自己這裡聽到什麼呢？人類總是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明明不希望事態往這個方向發展，卻又做出虛假的退讓，做出成全的模樣。

如果自己這個時候，如他所說的，答應了。

會怎麼樣呢？

是他的話。

實在是太好想像，他一定會大笑著說：我就知道是這樣，沒事沒事，我都知道的。

然後坐在他看不到表情的位置，再也說不出別的話。

在他睡著之後，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然後，在時間的沖刷之後，為了他那個看似美好，其實傻到可憐的理想生活，娶一個還算賢惠的妻子。

像似過的福祉一般的，過完剩下的日子。

沒有他，也好像過的福祉一樣？

呵。

裴千歿伸手握住了他牽著韁繩的手，然後不再言語。

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左大勇就被感動到了。

他鬆開一隻手抱住了裴千歿，一個吻印在了他的頭頂：「歿歿，你幹脆不要長大多好，養你一輩子也成……」

若是永遠都是這樣，他還有理由，把他留在身邊。

他也會一直依賴自己。

可是他也是個男人，會有長大成人的一天。他的身高越來越高，模樣也逐漸張開，甚至在變聲了。

而他長大之後，就會明白，男人本來不應該和男人在一起的。

「……」不可能的啊，這個身體即便是不長大，他也終究是會離開的。

終有一天，那些人會發現他的蹤跡，不殺掉自己，他們永遠不會安心的。

自己若真的不離開，他重視的這個小山頭，只怕也會化為烏有吧？

他雖然對左大勇並未深出愛戀之情，可是他心中也很明白，左大勇對他是好的。也是真心喜歡著他的，像個傻瓜一樣的相信他。

明明很多次都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卻還是選擇相信他。

這個時候，他該怎麼說呢？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的。」虛假的話，已經說了太多，並不難。

這是男人想聽的。

左大勇又在他的頭頂落下了一吻。

看不到左大勇此刻的表情，裴千歿突然有點心慌，他回頭只能看到他的下巴，還有輕微顫動著的喉結。

裴千歿擰著眉頭，再一次對自己這嬌小的軀體，感到了煩躁。

*

找到休息的地方之後，補充了一點食物，又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太陽升起之後，兩人收拾了一下之後又繼續上路了。

所以人類終究還是不方便，這點路程，就需要花上半個月。

卻是有些麻煩了。

不過……

裴千歿看著眼前興緻勃勃的教著他如何打獵的的左大勇，心情也並不如一開始想的那般糟糕，又或者他也開始覺得，和他出來這一趟，走得這些麻煩路，並不是那麼差的。

「哇。」裴千歿用尷尬演技捧著場，這種他抬手就可以打死一片的生物，本該讓他覺得無聊至極的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