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稚嫩的聲音，透著幾分不安，四周一片漆黑……他只能摸著黑暗不斷的前進。

走著走著突然感覺有鈍物打到了額前，他連忙捂著額頭蹲到了地上，疼痛還沒有緩過，就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你為什麼是我弟弟？我憑什麼要你這種弟弟，你和娘都是小賤人！」

睜眼四周已經不再是一片漆黑，一些熟悉或者陌生的小孩圍在他的身邊，指著他罵罵咧咧的。

他茫然的捂著流著血的額頭……

回來了？

怎麼會回來了？

「我打死你個小賤人！你娘不過是一隻兔精，最底下的物種！因為你，我天天被人笑！你怎麼不去死？！」

「我娘不是！」他急著回了一句，更加惹怒了一幫小孩兒，他們這人一拳那人一腳，將他幾下就打摔在了地上。

他縮著往後退……不斷的退……躲……

突然，腳下一空，他整個人都滾進了水池裡……他感覺自己一下子呼吸不能，想要呼救，連續嗆入好幾口水。

不過下一秒，卻有人將他的頭提了起來，不等他回神，又再次把他的頭按進了水盆……

就這麼重複著這個動作……一直到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緩緩響起:「可以了，放開他吧。」

提著他的人才將他丟到了地上……

他茫然的抬頭，看見了女人帶著濃濃恨意和扭曲的痛快的臉……還有她身邊，冷漠的看著自己的……

父王……

哦……這個男人……是他的父王。

離開這裡吧……離開這裡吧……這裡不屬於他，這裡不是他的家……

這裡沒有人要他，他們想要的……只是一個血統高貴的狐族王子，而不是他……

不是他……裴千歿……

恍惚間，想起了母親溫暖的懷抱，還有甜美的笑容……

想起了母親時不時獨自一人時，會流下的眼淚……

想起了……

「娘，我為什麼叫千歿呢？」他靠在娘親的懷裡，像所有幾歲孩童該有的天真爛漫。

「……祭奠我們的故鄉……那是個特別漂亮的地方，有著可愛的各種小兔子……」女人望著兒子，看到他的臉，眼淚一瞬間就浮到了眼裡。

「我也喜歡小兔子呢！」

「千歿，你記住了……什麼都不要，就什麼都不會丟。當你想要一件東西的時候，不能有失去的勇氣，就要有保護的能力……不要……不要像我一樣……」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千歿有些奇怪的回頭:「娘？」

就看見女人漸漸的變得透明……最後化作了一片星星點點消失在空中。

「娘！」千歿伸手去抓……

抓住了一片虛無……

這一抓，也讓睡夢中的裴千歿醒了過來。

裴千歿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空蕩盪的手心，有汗順著額頭緩緩滑落，砸在他的手掌中……

裴千歿看了看窗外，天已經蒙蒙亮……

隱隱約約像是可以看見外面的大樹，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是啊……

歿，是死，亦是無。

「娘……你是來提醒我，不要忘了來這裡的目的嗎？」裴千歿漂亮的臉上浮起一抹苦笑:「放心吧……我一直記著……記著呢……」

裴千歿低啞的聲音，被夜色渲染開去，消失在黑夜……沒人知道他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