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尾聲2
小說: 九門遺夢 作者:洛紫湮 字數:2062 更新時間:2019-09-21 18:04:59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周圍光景就徹底變了。
霍錦惜推開二月紅的攙扶,打量了一下四下。
是……在那個莊子外頭。
張起靈將他們徹徹底底的送了出來。
鳳眸掠過一絲惆悵的笑,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不是嗎?
霍錦惜轉頭,率先上了馬車。
「走吧。」
一個月後,長沙城,霍府。
縱然入了秋,午後的陽光仍舊很足,霍錦惜歪在寬大的貴妃椅上,置身廊下,膝蓋上蓋著厚厚的毯子。
樂陵和雁離陪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霍錦惜轉眼,瞧了瞧他們一個兩個凝重到不能再凝重的神色,禁不住抿嘴笑起來,「我說,你們兩個這幅模樣,活脫脫像奔喪一樣,哎——我還沒死呢!」
回到長沙城也已經有一段日子了,霍錦惜閉門謝客,誰也不見,就連二月紅也得不到進入的允許。
沒人知道她在幹什麼,可一直服侍她的三個隨扈卻無比清楚,她可謂是……已經在數著剩下的日子過了。
「當家的在胡說什麼!」
幾人之中,當屬樂陵最為歡快跳脫,可她如今卻是一臉肅穆,全然是以往最討厭的古板模樣。
她蹲下身,低著頭,兀自喃喃著:「我已經遣人四下尋神醫了,當家的你一定要撐住,一定一定……會有辦法的!」
大滴大滴的淚從眼眶裡落下來,砸在霍錦惜蒼白雋秀的手背上,女子微微一愣,抬手輕輕撫了撫樂陵的發頂,眼神繼而變得溫暖。
雁離站在一旁,亦是抿嘴,臉色十分難看,「樂陵說的沒錯,我也遣人四下尋了,當家的,你……」
「好了,」霍錦惜打斷他,指了指自己,鳳眸難得掠過幾分如釋重負,「我不是告訴你們了嗎?我的死去,只不過是換了另外一種方式活在另外一個地方罷了,你們怎麼……」
「當家的!」
蘭心步履匆匆的掠過迴廊,走向貴妃椅上的孱弱女子,「九爺求見。」
雁離眉頭一皺,「當家的不是吩咐過誰都不見嗎?這些小事,何須再拿過來擾亂當家的清凈!」
蘭心略略一猶豫,卻還是再度開口:「九爺說……有要事問您,再三懇求讓我通報一聲。」
「好啊——」
回應她的,是女子笑眯眯的表情,「讓他過來吧,你們都先退下。」
三人聞言,皆吃了一驚。
這麼多天,所有人的求見當家的都避而不見,更何況九爺也不止求見了一次,怎麼今天……這麼好說話?
吃驚歸吃驚,也沒人敢提出什麼異議,三人皆行了個禮,便各自退了出去。
霍錦惜抬手,映著陽光看過去。
這一雙手啊……精緻的唇角微微勾起,劃過幾分無奈,到底是大限已至。
「三娘!」
再一偏頭,疾步而來的男子已經行至眼前,霍錦惜眯了眯眼,笑道:「我就在這裡,又跑不了,九爺何必這樣步履匆匆?」
解九一身精緻的西裝,因著急促的奔走致使臉色微微泛起紅暈,直到見到霍錦惜,眼裡焦灼才略略散了些。
他停在貴妃椅一旁,半蹲下身子去,與那面容蒼白的女子保持平視。
「三娘,」抿了抿嘴,他的臉色有些鐵青,「若不是八爺告知我你命數已盡的卦象,你還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若不是霍錦惜閉門謝客的舉動過於詭異,大家都見不到她,解九也不會直接衝到齊鐵嘴那裡,威逼利誘著他告知自己真相。
那麼,自己如果來的再晚一點,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是嘛!」
霍錦惜聞言,鳳眸並沒有半分詫異,只懶洋洋的回了一句,「我就知道齊八爺這個人藏不住事情,你瞧瞧……哎,這下大家都知道了?」
解九咬牙,強壓下胸腔中的無力,「沒有,不過,估摸著天黑的時候就都差不多了。」
「嗯,」女子輕輕應了一聲,遂笑了笑,「跟我說說外邊的事情吧,九爺。」
這次歸來長沙,不知為何,連同那位滿清貝勒也一併跟了過來,協助張啟山東山再起。
得了上司的命令,張啟山輕而易舉就將陸建勛壓下去一頭,更令人不解的是,原本一直在長沙城外頭轉悠的裘德考最近都不知所蹤了,這也令九門省去不少麻煩。
只是據說有人在南面的苗寨附近見到過他,蓬頭垢面,像瘋了一樣。
這段日子長沙城外出了疫病,尹新月求了二月紅護著自己的表妹莫測一起過去瞧瞧,今兒回來,大概就能得到關於霍錦惜身子的消息。
而尹新月這麼做,委實是忍無可忍,想盡法子將二月紅調出去,廢了一番功夫把那個「丫頭」給收了。
聽到這裡,女子抿了抿泛白的唇角,禁不住笑起來,「九爺,新月這麼做,就不怕二爺回來找她算賬。」
解九搖了搖頭,並沒有心思跟她說笑,只是忽而又想起一事,「也是奇怪,二爺向來淡泊名利,跟陸建勛也無仇無怨才對,可這次離開前,他下了大功夫,狠狠的整了一番陸建勛,聽說陸建勛到現在還躺在家裡,沒三五個月估計是不能出來晃悠了。」
誰知女子聞言,神色一頓,陡然想起二月紅之前的話來。
「陳皮交給你處置可以,但陸建勛必須給我留著,覬覦我的女人,自然無論如何也該付出代價才對!」
女子閉眼,有淚順著眼角劃過,落入鬢髮里,悄無聲息。
「九爺,以後霍府由霍秀秀掌管,秀秀年紀尚小,還請您……多多費心扶持一番,我霍三娘在此,感激不盡。」
二月紅——
這一次,我是真的走了,真的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你會記得我嗎?
待到你百年之後,還會與丫頭一起葬在地下,與她同穴而眠嗎?
對不起,二月紅,我說過陪你過完餘生,可到底……是要食言了。
映著漸落的夕陽,女子笑著闔眼,似乎將過往一切都葬入眸底,眉目瀲灧,風華絕世。
這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她心上的那個男人,一身紅衣,披荊斬棘而來,眉目比身後火紅的夕陽還要灼烈。
是做夢吧。
她終於闔了眸,帶著笑,沉靜而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