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燕窩粥下肚，霍錦惜頓時覺得自己有了力氣。

「九爺——」

她抬頭，想要再次發問。

解九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隨手擱下碗，解九言簡意賅的解釋:「陳皮誤以為是佛爺害死丫頭，現在已徹底投靠日本人，向佛爺尋仇。」

「佛爺病情加重，夫人設了空城計，讓莫測帶著佛爺離開，隨後便也不見了。」

「上次是陳皮襲擊你，並沒有致你死地的意思，只是想砍掉佛爺的助力。」

「在你昏迷的時候，那個德國人三番兩次想帶你走，都讓我攔了下來，對於你的昏迷，他很生氣，帶人截了田中涼子，廢了她的右手，並且將襲擊你的日本特務一個個揪出來全部殺死，獨獨留下陳皮，他說你一定想要親自動手。」

霍錦惜眯了眯眼，驀然笑了。

果然，托尼足夠了解她。

她確實是想親自動手，陳皮……你死定了，我保證！

「那……二月紅呢？」

解九頓了一頓，難得有幾分躊躇:「如今長沙城是陸建勛一手遮天，陳皮帶人逮捕了二爺，而陸建勛在另一邊以二爺的安危威脅佛爺簽下承認勾結日本人的懺悔書，才肯放出二爺，所以……」

瑪德！

霍錦惜只覺眉心突突的跳。

陳皮……陳皮……你等著，我一定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二月紅受了那麼重的傷，又被抓到監獄裡去，還不知道要受怎樣的折騰……

咬了咬唇，女子翻身下床，卻被解九一把摁住，「你身子還沒好，要去哪裡？」

霍錦惜擺了擺手，「沒事，只是靈術有些透支罷了，昏迷了這些天也差不多復原了。」

她這一刻，真的無比想看到那個紅衣男子，無比想他。

解九搖頭，「二爺今天出獄，估計在八爺和張副官那裡，現下他們極其謹慎，你這樣貿然出去，也尋不到他們在哪。」

女子動作一頓，這倒……也是。

鳳眸眯了眯，劃過一抹銳利的暗芒，霍錦惜歪了歪頭，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那我便先在這裡待著，勞煩九爺替我打探一番。」

解九點頭，回以一笑:「應該的。」

因著要替她探聽事情，解九坐了一小會便急匆匆離開了。

鳳羽沒有走，只安靜的侍立在一旁，以防霍錦惜有什麼需要。

女子半闔著眼，大概確認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

體力透支，靈術透支，靈基受損。

這是五天前的狀況，也是導致自己昏迷這樣久的原因。

不過，昏迷中自己的身體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休養和復原，如今……倒是恢復的不錯。

鳳眸睜開，劃過一絲滿意。

霍錦惜偏頭，恰好撞見鳳羽打量她的眼神，不由得笑了笑，道:「鳳羽姑娘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心悅的人不是九爺，更不會同你搶九爺。」

鳳羽心下一抖，面上卻不動聲色，「霍當家莫要開鳳羽的玩笑了，鳳羽只是九爺的一個奴婢罷了，哪敢有什麼非分之想。」

哦？難道沒有嗎？

霍錦惜揚眉，鳳眸掠過一絲玩味，沒有就見鬼了，也不知是誰時時刻刻盯著九爺不放，那哀怨的小眼神，嘖嘖……連她看了都心生憐惜。

鳳羽這邊已經恢復正常，面容平靜，一雙眼更是波瀾不驚，令人瞧不出分毫不該有的情緒。

霍錦惜頓感無趣，她生在現代，人人平等的觀念深入心中，所以一點都不覺得鳳羽哪裡配不上解九。

雖然生的是普通了些，可這一身氣韻和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罷了，」女子起身下床，走到桌子旁邊給自己斟了一盞熱茶，慢慢喝著，「那隻球呢？」

球？

鳳羽眨了眨眼，有幾分迷惑，但馬上反應過來她是在說阿琉，不由得抿了抿嘴，到底把笑意憋了回去。

「阿琉在怡紅院幫九爺打理產業。」

「哦。」霍錦惜點點頭，心下有些可惜，若是那隻圓滾滾的球在這裡，一定會有不少樂趣。

面容精美絕倫的女子一邊慢悠悠的喝著茶，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道路。

離開長沙已是必然，至於尹新月會帶張啟山去往哪裡，她恰恰好好還是知道一些的。

如今陸建勛在長沙一手遮天，她也懶得留下硬碰硬，況且，陳皮也不會事事聽從於他和裘德考，他們之間，必然還是要窩裡斗一番的。

先讓他們自己斗一會，等尋到二月紅，她便帶著他去尋張啟山和尹新月。

唔……這茶不錯？還是上次那種，難不成解九特意備與她的？

「錦惜！」

門口出現一個人影，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跑進來，撲過來狠狠的給了她一個熊抱。

「你終於醒了，真的嚇死我了！」

嬌小玲瓏的女子被高大英俊的西方男子抱在懷裡，面上神色卻是柔和了一瞬，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我沒事，托尼。」

托尼放開霍錦惜，笑的像個陽光大男孩，突然俯身，在她臉頰印下一吻。

「一定是上帝聽到了我的呼喚，來把你重新送到我身邊！」

鳳羽在一旁驀然瞪眼，這個西方男人……在做什麼！

他居然吻了霍當家？

天吶！那二爺和九爺……

霍錦惜笑著搖了搖頭，絲毫不介意托尼的親吻，而是將他按坐在自己身邊，鳳眸中充斥著盈盈笑意。

不同於東方的保守和封建，擁抱和親吻在西方人眼裡都是十分正常的禮節，更何況霍錦惜是受過現代新式教育的女性，自然不會在意這些。

可在鳳羽眼裡，就變了滋味。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霍錦惜隨手斟了一盞茶，遞給托尼，「怎麼？北平沒召你回去？」

托尼風塵僕僕，外衣上還沾了些雨漬，聞言滿不在乎的開口:「已經發了五份電報，都讓我給壓下去了，本想著帶你走，但是那個姓解的男人不允，非要等你醒來再說。」

「錦惜，我尊重你的意見，因此拖到了現在，如今長沙城已經不安全了，所以，跟我回北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