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北上之旅11
小說: 九門遺夢 作者:洛紫湮 字數:2096 更新時間:2019-09-21 18:04:54
新月飯店的聽奴和棍奴,委實是個麻煩。
若是同托尼待在一處,霍錦惜就全然可以用德語同他交流。
可跟張啟山和齊鐵嘴待在一處,霍錦惜就插不上話了。
畢竟,他們兩人交流的長沙話,她也只堪堪停留在能夠聽懂的層次上。
離開張啟山和齊鐵嘴那邊之後,霍錦惜看了一眼掛鐘,見和托尼約定的時候還早,就幹脆到處晃悠一下。
傳說中的新月飯店……喏,果真很大。
不僅佔地面積大,而且對於各方面的涉獵也十分廣闊。
這一路走過來,霍錦惜不僅看到了賭場、舞廳,還看到了茶館……
從古到今,貫穿東西,無奇不有。
然而在戲檯子的那個廳里,女子卻像著了魔一般的,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盛妝的戲子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著,唱的依舊是那曲霸王別姬。
霍錦惜驀然便想起第一次去梨園的光景。
再平淡不過的一天,再正常不過的梨園,那支被傳唱過千百年的戲曲,經了那個人的口,卻生出不一樣的纏綿和意味來。
那人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宛如衍生出萬千風華,莫名令人移不開眼。
不過第一眼,她就被那個人的一顰一笑所驚艷,也因此,對打斷那台戲的男人十分不滿。
一根唐代的簪子,要了那打斷戲摺子的人的命。
她其實是不喜歡殺人的,也不喜歡見血。
身為靈師,家族有嚴格的訓誡。
靈師一族,若非十惡不赦之人挑釁,凡遇事皆需退避三舍,平淡寬和。
可不知為何,見有人對二月紅起殺念,霍錦惜明明知道以二月紅的本事絕無可能避不過去,但還是憤怒到無以復加。
那個時候,她以為這隻是這具身子留下來的殘念,卻不知道,只當初堪堪一眼,就註定了,她和那個紅衣男子這一世的糾纏。
「想當年我隨大王,南征北戰——」
台上的鑼鼓聲還在響著,霍錦惜卻已經沒了興緻。
那戲子的一舉一動,抵不過二月紅的萬分之一。
看來,這新月飯店請來的戲子,本事也不過如此。
眉間生了懨懨之色。
女子轉身,隨手端起一個高腳杯,在台下尋了個角落坐下來。
「姑娘一個人?」
搖晃杯子的玉手頓了一頓,霍錦惜抬眸,只見一個溫雅如玉的男子站在跟前。
他穿了一身清末的服飾,留著長長的辮子,五官生的十分有稜角,眉目深刻,令人見之難忘。
滿清遺族?
鳳眸眯了眯,看著那男子身上衣袍的規格紋路,霍錦惜想,她大抵知道這是誰了。
「嗯。」
女子懶懶的應了一聲,端起高腳杯,飲了一口杯中液體,唔……是葡萄酒?
怪不得是紅色的——
那身穿清末服飾的男子一撩袍角,便委身在旁邊的座位上坐下來。
「一人飲酒多無趣,姑娘可願與在下對飲?」
霍錦惜無奈,揚了揚杯中酒:「貝勒爺,不知與我對飲,您可喝的慣西式紅酒?」
「自然,」那偽滿洲貝勒爺一聽便樂了:「你識得我?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不認識,」女子淡淡瞥了他一眼,「至於您的身份——不過是您身上這件衣服,告訴我的。」
那滿清貝勒也起身,端了一杯紅酒,十分自來熟的回來,輕輕碰了一下霍錦惜手中的高腳杯。
「嗯?」
示意了一下,便仰頭,一飲而盡。
霍錦惜彎唇,忍不住輕笑起來。
「貝勒爺,這紅酒,可不是這麼牛嚼牡丹的喝法。」
滿清貝勒搖頭,頗有些不以為意:「人生在世,快樂最重要,哪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的束縛。」
「唔……」女子歪頭,「說的倒是也對。」
是她著魔了,竟還沒有一個滿清貝勒爺看的透徹。
人生在世,快樂最重要。
快樂最重要嗎?
女子長長吐出一口氣,腦海中開始逐漸清明。
她是白曦,是二十一世紀靈師家族的天才少女,是恩怨清晰愛憎分明的白曦。
同時她也是霍錦惜,是九門提督中唯一的女性當家人,是殺伐果斷、陰沉狠辣的霍錦惜。
那麼,她到底在糾結什麼呢?
是糾結丫頭會不會如同故事裡一樣的死去,還是二月紅……
可不論是什麼,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命運的宣判,等待鹿活草……是不是能夠救活丫頭。
等待她最終……該如何離去。
想清楚之後,鳳眸多出一抹柔和,女子抬手,亦是將杯中剩餘的酒液一飲而盡,含笑沖那滿清貝勒晃了晃空杯。
「牛嚼牡丹式的飲法,到底也別有一番趣味。」
下午便是拍賣的最後一場。
心知裘德考也來了這裡,霍錦惜轉過一圈之後,便不敢再多留下去。
張啟山不是傻子,經過她的提醒,他肯定能夠明白該怎樣利用彭三鞭這個身份。
更何況,昨夜宿醉,到今天又這麼一番折騰,她的身子也有些撐不住了。
抬手揉了揉額角,女子面上劃過一絲疲憊。
「姑娘。」
剛要起身離開,滿清貝勒就攔住她。
鳳眸瞟過來:「有事?」
一塊通體透明的玉珏劃入眼簾。
「小王喜歡廣交朋友,姑娘若是不嫌棄,下次到東北來,可以用此玉珏到王府尋小王。」
那滿清貝勒豪爽的笑道:「就是不知姑娘可願意留下名姓?」
望著玉珏,霍錦惜有些微微晃神。
那玉是上好的料子,雕琢亦是精緻無比,堪堪是尊佛像的模樣。
這貝勒爺出手委實大方。
抬手接了那玉珏,面容絕美的女子微微啟唇,一字一頓,清晰的開口。
「貝勒爺,您可記住了,我叫霍錦惜。」
眼看著女子被英俊高大的西方男子接走,氣宇軒昂的滿清貝勒面色陡然凝重下來。
「爺,」隨從上前,望著女子離去的背影,十分不解:「您怎麼會突然對一個姑娘家生了興緻?難不成是想給奴才們娶個福晉……哎呦!」
收回扇子,滿清貝勒白了隨從一眼:「瞎說什麼?那個女人可不簡單,能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碰的?」
若他沒看錯,那個女人身上一定有厲害法器,也就是說,她是能跟下邊的東西打交道的人。
剛好……那邊有些東西,有機會倒是可以請她去瞧瞧。
滿清貝勒把玩著手中摺扇,眼底劃過一抹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