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很大，人聲鼎沸。

托尼帶著霍錦惜四下閑逛，時不時指著一些新奇的物件為她解釋，紳士而體貼。

「霍小姐，北平天氣已經逐漸冷了，你是從長沙而來，想來也沒帶什麼禦寒的衣物，那邊有人叫賣狐皮，咱們過去看看，興許可以為你做一塊披肩。」

霍錦惜含笑應了，也不拒絕，兩人便一齊往那邊走去。

果真是剛獵來不久的狐皮，瞧上去像是雪狐，毛色雪白，連一根雜色也沒有，委實珍貴的很。

霍錦惜見此心喜，嗯……她確實也想要條這個模樣的披肩。

「二爺，你看，這狐皮摸上去真舒服。」

熟悉的女音傳來，帶著幾分欣喜，霍錦惜面上神色一僵，卻很快恢復自然。

「喜歡就買下來。」

溫柔的聲音帶著一貫寵溺。

很快，紅衣男子的身影就映入眼簾，而丫頭依偎在他身上，巧笑嫣然。

「可以嗎，二爺？我很喜歡它呢。」

「當然可以，丫頭，只要你喜歡的，咱們都買下來。」

堪堪只差著四五步的距離，女子卻頓住步子。

托尼偏頭，只聽霍錦惜說:「我瞧那狐皮是新獵的，倒是搶手的很，剩的那塊就讓給那位夫人了吧，她看上去很喜歡的樣子。」

托尼聞言，十分不解，「可他們還沒有買下來，而且，就算他們買下來也沒有我們的裁縫做出的東西精緻，霍小姐，我看著你也是很喜歡的樣子，不如就去跟他們商量一下吧，也免得他們浪費了一塊好皮子。」

燈光下的紅衣男子神情溫柔，正垂著頭，跟丫頭低聲說著些什麼，逗得丫頭不斷掩嘴嬌笑。

霍錦惜見此，神色禁不住微微恍惚。

二月紅……

又見面了啊——

見霍錦惜沉默下來，托尼便誤以為是她應了，遂攬著她走上前去。

那邊丫頭正開心著:「二爺，它真的好漂亮。」

二月紅寵溺的笑笑，抬眸看過去:「老闆，這塊……」

「這位先生。」

二月紅回頭，只見一位身形高大的西方男子沖他溫和的笑笑，出口的漢語卻並不算流利。

視線旁移，紅衣男子微微蹙眉，這是……阿錦？

她穿著一身華貴的寶藍色無袖禮服，整條白皙的胳膊都露在外頭，被那深重的寶藍色襯托起來，愈發顯得她肌膚賽雪。

「很抱歉打擾您，」托尼很有禮貌的用漢語開口:「您身邊的這一位，是您的夫人吧。」

丫頭望了二月紅一眼，點了點頭。

托尼微微一笑:「我的女伴很喜歡您夫人手上的這塊皮子，這是我第一次送她禮物，希望您能將買下它的機會讓給我，讓我以此，來取悅我的女伴。」

「當然，」見二月紅不語，只一味望向霍錦惜，托尼再次開口，承諾道:「我會奉上同等價值的禮物，來感謝您的相讓，並且我有手藝最高超的裁縫，絕不會讓這精美的狐皮有一絲一毫的浪費，希望兩位璧人——能夠給我一次追求我身邊這位女子的機會。」

「不必了。」

霍錦惜終於回神，輕輕挽住托尼的手，道:「我不想要了，托尼，我有些冷了，咱們回去吧。」

藍色瞳仁凝出淺淺疑惑的情緒，托尼頓了一頓，遂脫下西裝，披在霍錦惜身上。

「好吧。」雖然不知道她為何突然之間改了主意，但托尼還是尊重她的選擇。

執起霍錦惜嬌嫩的玉手，置於唇邊輕輕一吻，高大英俊的西方男子微微一笑:「既是這樣，那麼，美麗的小姐啊，我們回去吧。」

「二爺——」

丫頭輕輕扯了扯二月紅，小聲道:「我們把它給霍當家吧，我不過也就是看著新奇，再說咱們如今身在北平，也不識得手藝好的裁縫，倒是平白浪費了好料子。」

聞言，紅衣男子偏頭，沖丫頭笑了一下:「好。」

付過錢後，二月紅和丫頭終於在商場門口追上了霍錦惜。

她肩上覆著寬大的西裝，步態略有些不穩，幾乎靠在托尼懷裡。

愈發顯得姿容楚楚。

「阿錦。」

二月紅攜著丫頭攔住他們，「這個送給你。」

說著，遞上包裝精美的皮料。

女子驀然抬眸望過來。

她的面色略顯蒼白，似乎比起方才看到的時候多了幾分虛弱，鬢邊碎發被風吹的飛起，打在臉上，美的有些驚心動魄。

「不必，」嬌艷欲滴的紅唇微啟，女子態度卻十分冷淡:「夫人也喜歡，二爺還是留給夫人吧。」

「你怎麼了？」

二月紅眉頭一皺，顯然發覺了她的異常。

素日的霍錦惜，是冷靜的，高傲的，是淡薄而凌厲的。

可今夜的霍錦惜，雖然看上去依舊清清冷冷，然而她的一舉一動，卻都充斥著不同尋常的嫵媚。

視線下移，二月紅隱約透過西裝寬大的縫隙，察覺了她按在胃部的手。

難道她胃病又犯了？

二月紅隔著一米的距離打量著霍錦惜。

看她的樣子像是喝酒了，而且還喝了不少，雖然神智還是清醒的，但眉梢眼尾都已經染上嬌媚的緋色。

扶著身側的丫頭，二月紅閉了閉眼，強忍住想要上前帶走那個女子的衝動。

她怎麼……她居然敢……

不過分開半天，她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一副模樣？

「托尼先生，」霍錦惜不再理會二月紅，而是歪頭望向托尼，挑釁般的勾了勾嘴角，「我走不動了，你願意抱我回去嗎？」

托尼聞言，微微一笑，一個彎身，輕而易舉的橫抱起女子柔軟的身軀，回答依舊紳士而有禮。

「能為美麗的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

霍錦惜半闔著眼，再不曾望向二月紅這邊，托尼見此，也只是沖二月紅微微頷首，便抱著她走向汽車停靠的地方。

精緻的袋子「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二月紅望著依偎在托尼懷裡那個嬌小的女子，瞳仁仿若深不見底的漩渦一般，神色莫名。

丫頭擔憂的望著他。

不過一瞬，二月紅便恢復正常，再次環過丫頭的嬌弱的身子，開口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丫頭，我們也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