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泥小爐上的茶水滾燙了許久，飄開裊裊輕煙，夾雜著沁人心脾的茶香。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提起紫砂壺，先給對面的茶杯滿上，然後給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七分滿。

「想好了嗎？」

「我不要！」

一道清亮的少年音響起，帶著哭腔，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少年長得也好，一雙大大的眼睛，睫毛濃密，眼角稍稍向上勾起，是狐族特有的眉眼。茶色的瞳仁被淚水打濕，瀲灧了一片湖光山色，濕透了眼角的一顆淚痣。淺粉的嘴唇癟著，要哭不哭，可憐兮兮，我見猶憐。

這要是個女孩兒該多好啊！

狐王輕聲嘆了口氣，語氣溫柔：「小明，娘也不想這樣，但是狐族後繼無人，只有靠你了。」

「可是……」塗山既明抽抽噎噎道：「我怎麼能生孩子？全族上下要是知道了，還不得笑話我。」

「不會的。」狐王勸慰道：「他們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娘和諸位長老商量過了，讓你生孩子是下下策，我要是能生怎麼會讓你受這種委屈，實在是沒辦法了，你也體諒一下娘親好嗎？」

塗山既明擦了擦眼淚，咬著嘴唇道：「可我是只公狐狸，想生也生不來了啊。」

「這個無礙。」狐王見他鬆口，知道這事兒成了。她從袖子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小錦盒推過去，「這是生子藥，吃了就能生孩子。」

塗山既明瞪大了眼睛，打開錦盒，裡面躺著一枚褐色的藥丸。

這玩意兒吃了能生孩子？

「娘，我們狐族為什麼會有這種藥？」

「我們狐族沒有。」狐王壓低了聲音，「這是在蛇族的醫師那買的，你也知道，蛇妖一族最喜歡搞這種奇淫巧技的東西。」

「可以不吃嗎？」塗山既明皺著眉頭，眼淚又要出來了。

「小明乖，你都三百歲了，又不是三歲，不要隨隨便便掉眼淚 。」狐王拿帕子輕柔的替他擦去眼角的淚水，「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要是個女孩兒就好了，誰讓你是個男孩兒呢？都怪你爹不爭氣，沒讓我把你生成女孩子。」

塗山九尾白狐歷代都是以母為尊，狐王都是由女子繼承。但是到了她這一代，偏生誕下一個男孩兒。以往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按照塗山狐族的規矩，男子又不能為傳人，那就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由狐王之子生下的女孩兒來繼承王位。

塗山既明也知道這個規矩，哭哭唧唧的拿著藥丸和茶水吞了。「娘，還是我生下的是個男孩兒怎麼辦？」

「不會。」狐王斬釘截鐵道：「這個藥丸是專門生女孩兒用的，只會讓你生一個，不會多生。」

「哦。」塗山既明垂頭喪氣的應了。

狐王拉著他的手細心交代：「小明，這山下的男子都是負心漢，咱們只要借個種，懷了孩子立馬回山，就不要逗留凡塵了。千萬不要動心，動心了那些男人肯定會辜負你，回來了之後娘替你說親，你不是喜歡隔壁山的小鹿公子嗎？我撮合你們在一起！」

聽到小鹿公子，塗山既明燃起了鬥志，「嗯！娘，你放心，我一定揣個崽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