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時候像風，乖乖睡覺的時候像雲。但我抓不住風，也碰不到天空。

風吹起院子里凋零的落葉，這一年的冬季格外冷，韓信裹了厚厚的狐裘站在迴廊前，眼神落在遙遠的天際線，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人，早些回去吧，外面冷。」侍女把湯婆子遞給韓信，感受到寒風凍得直哆嗦。

韓信搖了搖頭，把湯婆子還給侍女，眼神依舊看著遠方，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我又夢到他了…」

侍女愣了愣，而後眼神有些沉鬱，開口也帶了些寬慰的意味，「大人，都是過去的事了…」

韓信聞言笑了笑，雙手撐在闌幹上，「子非魚，安之魚之苦？」

侍女有些擔憂地看著他，卻再也沒開口。良久，才轉身離去，畢竟，李白這個名字是將軍府的禁忌。

急匆匆回到下人屋裡，侍女往爐子里添了些柴火。床上坐滿了將軍府剛招進來小侍女，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侍女有些心煩，大聲喝止了她們。小姑娘們的嬉笑聲戛然而止，其中有個膽大的問道，「姐姐，方見你去給將軍送湯婆子，怎的又拿了回來？」

侍女瞪了她一眼，將湯婆子扔向床上，被幾個姑娘接住，「將軍心情不好。」

「姐姐，坊間傳聞尚書家的小公子在將軍府住了將近半年，可為什麼突然就銷聲匿跡了呢？而且...」

侍女一驚，連忙將那小侍女的嘴捂住，「還要不要命了！這些事豈是你們能談論的！」

「哎呀，姐姐你可太大驚小怪了吧…這天氣，誰願意出來走動，而且下人住的地方也沒人願意來。我們把門關上，就姐姐你來講講故事，小聲一點，沒人會聽到的！」

侍女被那些小姑娘搖得煩了，索性與她們一起坐在榻上，裹了被子，嘆了口氣，「其實那時候我也是剛來...」

這件事已經過去兩年了，李白這兩個字是將軍府的禁忌，你們要是不小心說出去啊，保準會被亂棍打死。

那時候我也只是將軍府一個小侍女，將軍剛從塞外打了勝仗歸來。皇上說要在宮裡辦一個慶功宴，邀請了文武百官。將軍本是不想去的，因為冬日長安很冷，呆在暖閣里不是很好嗎？可是皇上態度很強硬，將軍不得不去。

那晚我是跟著將軍一起去的，皇宮果真是金碧輝煌，我站在將軍身後，雖不敢抬頭，但也耳聽八方，不願放過這一次來皇宮難得的機會。

李白是李尚書家的小公子，聽說人長得溫潤如玉，且才華橫溢，在長安很是有名。百聞不如一見，那日見到他的時候我著實也驚呆了。果然樣貌極佳，可眉眼間有幾絲媚氣。

令我沒想到的是，平日里話不多的將軍竟開口調笑他，在場的所有人都興緻盎然的看著這位尚書家的小公子。

我看著他的臉慢慢變紅，而後眉眼間浮現出慍色。雖氣極，開口仍是謙和溫潤，「還請將軍自重。」

「然後呢然後呢！」小侍女們見侍女沒有開口，便搖著她的手臂催著她繼續。

可侍女彷彿突然從回憶里驚醒，起身理了理衣衫，「今日就講到這裡，我還要去看看將軍回去沒有。」

侍女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群小侍女原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