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從領子里鑽進去，大雪蓋滿髮絲，韓信捏緊大氅的帶子，一步步在雪中緩慢前行。

長靴在雪地里早已泡濕，腳冰涼得快沒有知覺。韓信嘴角蒼白，眼裡只有皚皚白雪。他彷彿又回到了五年前，在那個與爺爺唯一一次上山打獵的情形。他一個人走在無際的雪中，唯一的希望便是耳邊時而傳來的渺茫的人聲。雪中聽不到任何聲音，聽不到馬蹄聲，也聽不到希望的聲音。當他不小心踢到藏在雪裡的樹根摔倒在雪上的時候，他閉上了眼。罷了，就死在這裡吧。可是手邊傳來一陣暖意，他又睜開了眼。一隻小小的狐狸便趴在雪裡，是多麼的靜謐安好。

「狐狸...」韓信體力不支，頹然倒在地上，如同五年前一般。他仍想掙扎著起來，可是他已經耗盡了精力。就這樣吧。

雪紛紛落下，將他埋在雪裡。快要暈厥之際，他忽然觸到手邊的溫暖。可是他再也無力睜眼，因為他太累了，太冷了。

清晨一縷陽光照在韓信臉上，韓信眼眸微微翕動，而後睜開眼。他發現自己倚在一棵樹旁，身上披了厚厚的大氅。

是有人救了自己嗎？

「嘶——」頭上忽的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韓信抬頭看見一身墨青衣衫的狐狸倚在樹枝上，手裡玩著兩顆松果，神情無比悠閑自在。

韓信愣了，彷彿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實的。

「狐狸，是你嗎...」

「不是。」他輕輕一笑，躍下樹枝，蹲在韓信身邊。

韓信聞言垂了眼眸，自嘲的笑了笑，「我就知道，狐狸再也不會相信我了。」

男子嘴角微勾，輕佻地挑起他的下巴，幽幽道，「你說你犯了什麼錯——」

「我不該讓我弟弟進家門，這樣他就不會迷惑狐狸，讓他錯怪了我。」韓信抬眸盯著他，定定道，「可是若是再來一次，或許我仍舊會這樣做。」

男子挑了挑眉，「為何？」

「因為——」韓信忽然傾身將他抱住，抵在他的耳邊溫柔道，「因為如果不殺了他，我的狐狸永遠不會跟我在一起。」

狐狸沉默良久，忽的推開他，眉目緊皺，「所以果真是你殺了他?」

「不，」韓信輕笑，「是他殺了他自己。」

「從小到大我未得到過任何人的關愛。而韓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無憂無慮。可我不明白他為何還是與我處處作對。我們一生或許都陷入一場博弈之中，除非一方死。而你，狐狸，卻很不幸的被捲入這場沒有必要的爭奪中...」

「只要你不與他爭搶，便沒有衝突。」

「呵，怎麼可能?這二十年來，我處處讓他。連你被他搶走，我都沒有計較。可是他作繭自縛，猜疑極強，不惜以身為利刃，讓我得不到渴望一生的東西。」韓信眼眸看著狐狸，靜靜的說完，「你知道嗎？那日你走之後我是多麼的痛苦。我輸了，這場博弈，我終究是輸給了他。」

狐狸抿了嘴，「那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還我個清白。」韓信盯著他，彷彿一潭沉水，深不見底。

狐狸心中想著他話中的意思，下一秒卻被他撲倒在雪地上。

「喂！你幹嘛!」

韓信輕輕吻在他的眼簾上，「有一句話我想說好久了。」

「?」

「狐狸，我愛你。從此我陪你閑雲野鶴，浪跡天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