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紀仍站在殿中，眼神木訥不知在想什麼。直到聽見門口傳來侍衛的驚呼，他才回過神來，走到門邊。

百里延倒在地上，墨發遮住了臉，看不清他的臉色。

「快傳太醫！」幾乎是下意識的，謝無紀對著侍衛吼道，而後彎下身抱起百里延，把他放到了床上。

百里延緊閉著眼，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額上滲出冷汗。謝無紀不知他是怎麼了，只能拿了帕子替他擦著。

太醫總算來了，診了脈，卻看不出有什麼病。

「皇上，可否將丞相外袍脫了?看樣子丞相應該受了傷。」太醫捋了捋鬍子，眼神瞟了瞟一旁焦急的謝無紀。

「好。」說著，謝無紀上手解開百里延的腰帶，脫了他的外袍，只餘下一件單衣。胸口處已經被血浸濕，隱約看得見裡面纏著的紗布。

謝無紀眉頭一皺，一把扒開百里延僅余的一件單衣。他受傷了，怎麼不說?

太醫小心解開紗布，胸口處的傷口便暴露在謝無紀的眼裡。皮肉綻開，傷口周圍一片黑紫。

「丞相這是中毒了...」太醫喃喃道，「不過應該不是什麼致命的毒藥，想必丞相之前處理過。微臣再去抓些藥...勞煩皇上看著丞相一下。」

謝無紀點了點頭。待屋裡只有他和百里延二人時，他的臉上才稍微有些緩和。

謝無紀看著百里延胸口的傷，實在想不出他是如何把自己弄成這樣的。

「咳咳...」

不知過了多久，謝無紀聽到百里延輕輕的咳嗽聲還以為自己是出了幻覺。

他低頭，看見百里延已經轉醒，眼中一片清明。

「你這傷是怎麼弄的?」謝無紀開口，聲音帶了些惱怒。

百里延挑了挑眉，「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做了個夢，醒來就這樣了。」

「是完顏獻想刺殺你?」謝無紀咬牙，「我這就把那西夏使者叫來...」

「別，不是他。」百里延拉了拉謝無紀的手腕，輕輕道，「我入了完顏獻的幻境，裡面的我拿著長矛站在一群士兵中，應該是在打仗。一不留神被刺中，沒想到現實中我卻也是在戰場中。該是受了這幻術的蠱惑。」

「果然完顏獻想殺死你...」謝無紀仍舊有些憤懣，可下一秒卻又眼眶一熱。他趕忙彎下身，將臉埋在雙手間，「要是你死了，我怎麼辦...」

百里延一愣，沒想到謝無紀會這麼說。他原以為謝無紀該恨他，可是為什麼...他骨子裡仍是沒記住，饒是自己對他再不好，再不待見他，他還是對他這麼好。

「謝無紀...」百里延聲音有些啞，「你為什麼這麼傻...」

謝無紀聞言抬起頭，眼眶有些紅紅的。

「你沒事就好...我說過，我喜歡你，不管你喜不喜歡我。」

這麼傻嗎？百里延嗤笑一聲，他從被接到宮裡的那一刻，就註定是一顆棋子。謝無紀也是。可是他不甘心就這麼任人操控。一盤死棋，他無論如何都要把他下活。他甘心入了慧貴妃給謝無紀安排的一盤棋，那他就要把它下好，而棋子，終究是沒有說話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