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紀皺了眉，對著侍衛招了招手，「去給我找——」

「不用了，隨他去吧。」百里延淡淡道，讓侍衛下去了。

偌大的殿中只有他們二人，謝無紀覺得有些局促不安。他還為剛剛所得知的真相心煩，一邊又捨不得百里延就這麼走了。

「皇上，我走之後，你要變得強硬。不要受任何人脅迫，也不必為任何人擔憂。這朝里，沒有一個人是你的顧慮，也沒有一個人是你的軟肋。從今往後——」

「從今往後你是不是就再也不回來了？」謝無紀苦笑一聲，垂下頭悶悶道，「你當真以為我就是如此的蠢笨嗎？」

百里延挑了挑眉，看著眼前如一隻大型犬的謝無紀，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可是，他必須走，且是非走不可。

「五日後我便動身。要是你覺得不好，大可不必來送我。」良久，百里延輕道。

謝無紀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回答。百里延臨走之時，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你自己。」

謝無紀心中抽疼，看著百里延走到門口，忽的大喊一聲，「百里延，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謝無紀只感到眼底有些濕潤，朦朧中，百里延轉過了身，一襲白衣風度翩翩。

「皇上，你知道嗎？愛分兩種。一種是閑雲野鶴，浪跡天涯，逍遙作樂。而另一種，是你於萬人之上，而我在茫茫人海之中，靜靜的仰望。你貴為皇帝，有很多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而我是丞相，應該輔佐你，而不是讓你沉迷聲色，不思進取。不管我愛不愛，結果都是一樣...」

殿里熏了檀木，幽幽檀香瀰漫了整個大殿。謝無紀自嘲地笑了笑，腳步虛浮地走出門外。

這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想聽的。

時至今日，他才明白，百里延只是懸崖峭壁上的一株幽蘭。狂風豪雨沒能擊垮他，也沒有一個人能得到他。他始終，只為自己而活。

五日後，謝無紀聽聞百里延要走的消息，還是狠下心來不去送他。

百里延是多麼狠心...

謝無紀咬牙，灌了兩口水之後，心裡還是久久不能平靜。

「蕭山，百里延走了嗎？」

「丞相才動身沒多久，應該剛到城門。」

謝無紀點了點頭，起身走到門邊。今日天色不佳，烏雲密布，空氣里悶悶的，似乎是要下雨。

他們不應該是這種結果。他謝無紀才是應該去邊塞的那個人!謝無紀心裡煩悶，在殿里走來走去。

「皇上，如今丞相走了，請您收心好好治國理政吧。」

「嗯...」謝無紀應了一聲，轉身走到桌旁坐了下來，攤開一份奏摺。他不懂，不懂得到底怎樣當一個皇帝。所以到了天黑，他也沒看完幾本奏摺。

「皇上，歇息吧。」蕭山在一旁苦口婆心，「現在都子時了。」

謝無紀跟奏摺較上了勁，可似乎也只是發泄一下怒氣。他現在覺得自己就是個廢人，手裡身邊沒有兵器，他的長劍也被收繳，這簡直是要他的命。

忽然，謝無紀像是想起什麼，「蕭山，謝瞻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