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場今日格外安靜，除了身後魏星煬喋喋不休的說話聲和踩著雪的腳步聲便再無其他聲音了。

「咦，將軍，怎麼沒見著小太子啊？」魏星煬拉了拉謝無紀的衣袖。

謝無紀皺了皺眉，平日里早就開心的跑出來的謝瞻如今卻不見了。眯了眼睛，練武場中央有一抹明黃的身影格外亮眼。

魏星煬又扯了扯他的衣袖，「我說謝將軍，我們還是走吧，小太子看來不在這。」

謝無紀偏頭看他，墨黑的眸子里有著探究和思索。魏星煬突然回來，究竟是怎麼回事？

扯出袖子，謝無紀抬步朝練武場走去，靴子踩在雪上發出吱呀的聲音。

皇帝拉開弓箭，而後鬆開。箭便嗖的一下飛出去，正中遠處的草垛。而後皇帝轉過身，那張同樣帶著傲氣的臉得意的揚起眉，「五弟，朕的身手還可以吧？」

謝無紀恭敬的垂眸，彎了彎腰，「皇上身手矯捷，非我等之人能夠匹敵。」

皇帝哈哈大笑，放下箭扶起謝無紀，朝站在門口的魏星煬招了招手，「小侯爺也過來吧。」

魏星煬跑到謝無紀身邊，行了個禮，一雙漆黑的眼睛打量許久未見的皇帝。

「小侯爺多久沒回來了？」皇帝理了理衣襟，語氣難得和緩。

「我跟著將軍晚，大概一年多。」魏星煬嘿嘿一笑，摸了摸後腦勺，「將軍待人可好了，平日里雖是嚴了點，可酒肉都沒少給我們吃。」

皇帝眼眸一暗，又裝作不經意的拿起一旁的弓箭，「五弟確實心善，待人又好，怕是很得人心。」

魏星煬仍想說什麼，卻在聽得皇帝說這話時連忙閉了嘴，「皇上皇上，我不是那個意思。」

皇帝哦了一聲，「那小侯爺是什麼意思？」話雖是對著魏星煬，可眼神一直放在面前低垂眼眸不知想什麼的謝無紀身上。

此刻謝無紀覺得自己無比委屈，心裡直把魏星煬那個小毛頭罵了十幾遍。

「將軍平日里很關照我，酒肉只分我一人吃。」

「哦?原來每年朝廷分給邊塞的物資全讓小侯爺吃了?」皇帝語氣平淡，似乎並無怒意。

魏星煬臉驀地漲紅，無措的看向一旁的謝無紀。

雖然謝無紀此刻很想抽他兩耳巴子，可是自己越抹越黑，「皇上，還請不要為難小侯爺了。小侯爺還未長大，平日是要多多關照。」說完話，謝無紀感覺自己冷汗直冒。

時間似乎靜止。

良久，皇帝放下弓箭，哈哈大笑，「你們如此緊張，難道朕是什麼洪水猛獸嗎？」

謝無紀心裡汗顏，又聽到他說，「只是朕最近心煩，你們可否聽朕說說。」

「自是願意。」謝無紀和魏星煬應到。

皇帝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朕最近總是做同一個夢。夢見一名白衣男子拿著劍想要殺朕。朕一直想看清他的臉，可總是看不清。朕認為喜歡穿白衣服的男子，除了鬼就只有丞相了。可百里延性子冷淡，朕實在琢磨不透，你們如何認為?」

謝無紀心裡一緊。難道百里延做了什麼事讓皇帝懷疑了？可他不像是這種人啊？怕是有人進了讒言。

「丞相不像那種人。」魏星煬開了口。

而後皇帝看向謝無紀。

「我認為丞相也不是這種人。丞相平日閑雲野鶴，不追求功名利祿，是忠心耿耿啊。」謝無紀搜腸刮肚，用盡了畢生詞彙。

皇帝笑了笑，「朕會考慮，而後再考驗一下丞相。五弟，今日你先回去，明日再來教瞻兒吧。」

謝無紀應了聲，拉著魏星煬出了練武場。

頭頂天氣陰沉，隨時要下雨。謝無紀撇開喋喋不休的魏星煬，匆匆出宮。

他還是去找找百里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