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中點著燭燈明亮，床上撒滿了桂圓紅棗。新娘子蓋著大紅蓋頭，安靜地坐在床邊，等待自己的新郎。

夜幕點綴著許多明星，一閃一閃。方承被下人攙扶著回房的時候只覺得天旋地轉，腦子昏昏沉沉。

房間里熏著香，方承拂開下人，搖搖晃晃走到床邊，倒在床上。

「少爺，要給您準備醒酒湯嗎？」

方承擺了擺手，又捏了捏額角。

果然不該喝太多酒。方奚那個小子，像不要命一樣在酒桌上拚命灌他酒。他一拒絕他臉上就露出一種受傷的表情，真是...

閉了眼，索性不去想那些，還是好好睡一覺，方奚那小子的破事也不管了。

朦朧間，方承感覺有人脫了他的衣服。那人的手還不老實的鑽進他的褻衣，冰涼的手正好緩解他此刻的燥熱。艱難睜開眼，方承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

「方奚?」

方奚停了手上的動作，輕笑道，「兄長，一身酒味不洗洗怎麼能行?」

「你來這裡幹什麼？」方承皺眉，想伸手推開他可是卻沒有力氣。

終於，自己被剝的一幹二凈。

方奚將他打橫抱起，走向屋裡屏風後的浴桶。桶里冒著熱氣，什麼時候準備的熱水？

「方奚，你最好想想你現在在幹什麼。」方承被他放進水裡，被酒侵蝕的腦子此刻被熱水一泡更加混沌。

有雙手在身上不停的遊走，方承忍不住輕哼。

「方奚，你給我住手。」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方承沉下聲來。

方奚並沒有因此悔改，此事一行，就如同潑出的水。脫了外衫，將水裡的方承抱回榻上，用帕子擦幹。

「方承，」方奚看著被水泡的滿身通紅的兄長，開口聲音沙啞，「我不想你恨我，可是你總是說我不成器，總是把我往外推，我就這麼不受你待見嗎？」言罷低頭吻上他的眼睛。

方承忍住眼睛的顫抖，「若你及時住手，回去陪你的新娘子，這事我就當做沒發生過。」

方奚抬頭看著他一如往日一樣沉穩的臉，勾嘴一笑，「那你還是恨我吧。」

謝無紀吃吃喝喝直到大多人都走完了，起身擦了擦嘴，接過下人遞來的禮物，轉頭看向還坐在席上飲酒的百里延，又樂呵呵的坐回去，「丞相果真是坐得住，上次來我軍營的時候也是這樣...」提到軍營，心裡又覺得悲涼。

百里延抿了一口酒，眼神淡淡掃過謝無紀，「古來征戰幾人回，將軍應該感到慶幸。」

「可是這裡不適合我!」謝無紀大叫，高高束起的發隨著左右搖晃，像極了大狗的尾巴。

百里延抬眸看著對面湖裡亭上結的白雪，又垂下眼簾，淡淡道，「或許今年將軍多有不順，還是注意言行。」言罷起身朝外走去，謝絕了一旁下人遞來的禮物。

謝無紀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雪白中，又覺得心中煩躁，轉頭拿起酒壺狠狠喝了一口。

回到府上，脫下大氅遞給下人，謝無紀躺在床上毫無睡意。母妃一直告訴他不要爭搶皇位，他也確實不想去搶。可是為什麼皇帝還是要殺了他的母妃，現在又處處提防他?果真是君心難測嗎？

窗外又開始飄起大雪，或許此刻在宮裡夜夜笙歌的皇帝，並不會感受到一隻忠犬的自我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