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者，陰陽相半也，故晝夜均而寒暑平。

調息一晚，玉銜睜眼，見那個小姑娘正趴在自己的床邊，嘴角流了一串晶瑩的口水。

「師傅，梧桐還要吃水晶糕...」

玉銜起身理了理衣衫，在屋裡來回走了兩圈。

「師傅，梧桐以後會跟師傅好好修鍊!」

餘光撇過去，見小姑娘正抱著枕頭，嘟嘟囔囔說些什麼。玉銜踱到窗邊，抬手推開窗戶，一絲柔和的風吹進來，帶起他披散的墨發，冰涼沒有一絲表情的臉此刻卻有些動容。

「師傅，現在幾時了？」身後傳來聲響，玉銜轉身，見她坐起，小手揉著眼睛。

「午時了。」玉銜答到，隨手關了窗戶。

「顏杳，我賜你的名字以後要隨時記著，不要再提起你的舊名。」

「為什麼師傅？」顏杳眨了眨眼，露出不解的神情。

玉銜面色一動，「你既是我的徒弟，就萬不可再用他人取的名字。」

窗外照進來一縷陽光，顏杳伸手將它「捉」住，臉上帶著孩子氣的笑容。

「師傅說什麼便是什麼。」

退了房，玉銜帶著顏杳走在街上。今日許是人間什麼節日，街上人來人往，異常熱鬧。

「來來來，走一走看一看咯！若是誰能將這蛋立在桌上，便可得錦添樓一頓免費的午餐!」

人群朝一個方向走去，顏杳聽見了也拉著玉銜去湊熱鬧。

「師傅，咋們也去豎蛋吧！贏了還可以吃一頓免費的午餐!要知道錦添樓可是這裡一大名樓呢！」顏杳努力往前擠著，圓圓的臉被擠得變形。

玉銜眼眸微動，「何為豎蛋?」

「就是把蛋立在桌子上!秋分這日，大家都愛這樣玩...」

豎蛋，有趣。

一張檀香木桌上擺著一筐雞蛋，人們排著隊輪流上去豎蛋。每個人的時間以鼓停為令，大約十下。

「師傅，你會豎起來嗎？」顏杳拉著他站在一堆人群中，眼中充滿期待。

「嗯。」玉銜垂下眼簾，正好看見她那張如小奶狗一般小心翼翼卻又充滿好奇的臉。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沒一人將這蛋豎起來。

「哎公子，看你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眉間有貴氣，怕是定能將這蛋豎起來。」老闆彎下腰，笑容諂媚。

玉銜沒有答話，徑自拿了雞蛋，在桌上敲了兩下，雞蛋便穩穩地立在桌上。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我師傅果然是最棒的!」顏杳跳起來，撲到他的懷裡。

「咳咳，這位公子。這豎蛋是將雞蛋立在桌上，可你這把雞蛋都敲碎了，怕是不和規矩...」老闆打斷道。

玉銜輕笑，「你只說將這雞蛋立在桌上，卻沒說不能打碎它。要論越矩，怕是你錯得多。」

「你！」老闆聞言臉上一片怒容，指著玉銜開口大罵，「我看你如此文質彬彬，沒想到貴氣公子也會因為一頓午飯耍滑頭。罷了，這就當我買次教訓，認清了你們虛偽的性子!」

「你！你說什麼？」顏杳反駁，「我家師傅只是識破了你騙人的詭計!哪有就這樣把雞蛋豎在桌上的!你有本事你來!」

「我...哼，你們理由比我多，我說不過你們!這張，今天就不開了！」老闆拂袖而去。

玉銜靜靜站在一旁，看著顏杳像個發怒的小獅子一樣與人爭辯，心中無限感慨。十幾萬年了，還從未有人為他爭辯過。有個徒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