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故名立夏也。

[序]

「大興五年，羌人攻破邊境懷帝親自率兵出征，以安民心。六月，懷帝失蹤，至今下落不明。同年十月，新帝登基，平定疆域，改國號為厲...」

燭光暗薄，草藥香濃，宋靈歌望著卧在榻上一動不動的男子微微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書信扔進煎藥的爐子里。

謝桓勉強支起身子，瘦削的臉上流露出從未有過的無奈與哀傷。身邊的藥爐發出滋滋的響聲，宋靈歌聽見他喃喃道，「我當二十不稱意，一生愁謝如枯蘭...」

窗外又飄起了小雨，風將窗戶吹開。宋靈歌起身將窗關上，見院里落了滿地黃葉，心頭不禁湧上一絲悲涼。

身後傳來咳嗽聲，宋靈歌忙上前將他扶回床上躺好，又將藥倒進藥碗里，用灰將爐子里的火撲滅。

「皇...公子，身體要緊，公子還是躺下吧。」

謝桓望向她，眼眸里滿是疲憊，「宋靈歌，給我背篇《靈樞》吧。」

宋靈歌一愣，腦海里驀地浮現出幾年前他說這話的模樣，更多的是調侃。如果可以，她寧願他永遠是那個樣子，眼裡含的永遠是星子，而不是淚水。可物是人非，曾經的大興亡了，他也如一縷輕煙，在這偏安一隅的小村裡，苟延殘喘。

[始]

這年，宋靈歌剛及笄，正提著籃嫩蠶豆從太醫府外進來。

「靈歌，你怎的才回來，本王等你好久了！」慵懶的調笑聲自太醫府內傳到宋靈歌耳朵里，惹得她起了一層薄汗。

抬眼看見謝桓正坐在自己最喜歡的鞦韆上，迎著陽光懶洋洋的笑著，一身淡紫衣袍鍍了一層金光。

「手裡提的什麼？」謝桓朝她招招手，「我看看是什麼東西讓本王等了好久。」

宋靈歌皺眉，卻還是走了過去。謝桓撇了一眼籃子里的蠶豆，伸手一抓，便扔進了嘴裡，「嗯，這蠶豆太老，難嚼。」

「我看是王爺身體太金貴，吃不來蠶豆。」宋靈歌撇撇嘴，「還有，王爺不要每次都來太醫府，長此以往，再富的太醫府也要被王爺吃窮了。」這個懷王，雖是個病秧子，外表卻光鮮得很，誰知道他在太醫府養了這麼久到底好沒好。

謝桓雙手抓住鞦韆兩邊的繩子，嘴角淡淡的笑著，似乎對她的嘲諷並不覺得惱。

宋靈歌自討沒趣，看著他坐在鞦韆上一晃一晃的心中有些煩躁。卻只見他腳輕輕一蹬，整個人被盪起來，半束的頭髮和淡紫衣袍在空中飄來飄去。宋靈歌只感到臉上發熱。

切，再好看也只是個不受寵的病秧子。

宋靈歌心裡罵到，轉身提著蠶豆進了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