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青雲。

這四個字或許就是拿來形容白成蹊的。

自從白成蹊步入官場，他便一路升遷，直到升到丞相之下。

他對言什越來越好，他說不清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直到他將鋒利的劍對準她的胸口。

「公子...別殺我...」

聽著帶著哭腔的聲音，白成蹊拿劍的手抖了抖。耳邊又響起聲音，「白成蹊，殺了她，我便讓你當上丞相，與司馬鈺同等高低，到時候你就不用再娶他的女兒。」

聞人息帶著蠱惑的音調，讓白成蹊有一瞬的失神。劍尖向前推移，直到抵住言什的衣服。

「公子！司馬言不會嫁給你了！」言什吼出聲，眼淚順勢湧出眼眶。

白成蹊住了手。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嫁給我？我有選擇嗎？」白成蹊淡淡的開口，語氣近乎絕望。

「她...她已經死心了。」言什垂下眼眸，臉已經被淚水暈花。

「呵，你會讓我當上丞相嗎？」白成蹊抬頭看著她。

「我？我不知道...或許吧...」

「可是他能！」白成蹊指向聞人息，而後重新拿起劍，「言什，你是妖，這一劍不會要了你的命，可是我的命全在上面...」

「不...」言什話還未說完，嘴角流出鮮血。

白成蹊雙手顫抖著，勉強穩住身形。看著對面的女子捂住傷口緩緩倒下。良久，他驀地大笑，「言什，是我不好...下輩子...我願為你當牛做馬...」

「當牛做馬？你不是說她是妖嗎？」聞人息帶著意味不明的笑，走上前拔出劍。

白成蹊看著那劍上鮮艷的血，緩緩起身，「她是妖，是只又蠢又沒有法力的妖。她待人沒有防備之心，只因我長得好看便對我死心塌地。司馬言，是她。言什，也是她...」

「哦？這麼說你都知道？」

白成蹊拿過那把劍，「是啊，我功利心太強。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利用她的身份家世...那次她明明是偷跑出來與我在一起，回家去被罰得瘦了不少，我卻視而不見，只當她是病了...」

「白成蹊，你醒醒...」聞人息皺眉，這小子不會是魔怔了？

「那晚我故意裝作不開心，要她陪我喝酒，藉此機會說出我的願望。她居然信了，你知道嗎？她居然信了！還把我扛回卧房。第二天我問她時她還吞吞吐吐...真的傻得可以...什麼變桂花糕，明明是重金在酒樓里買的...她真是傻啊！」白成蹊搖搖晃晃朝外走去，沒有了平日半分光彩。

「你瘋了！」聞人息呵到。

白成蹊腳步一頓，單手扶住門框，微微側身，「我沒瘋。我幫你殺了言什，必定會惹怒司馬鈺。你的話都是騙我的。」

「這...」聞人息一驚，「你都知道，為何...」

「我突然很想很想當一個常人，只要你保我性命，送我出京...」

「好。」

白成蹊化名宋予溪，在胡裕門下當了幕僚。從此生活平淡。他偶爾嘴裡念念有詞，表情卻是無比正經。

五年後。

胡裕倒台，白成蹊身為幕僚受到牽連。連同聞人黨被連根拔起，朝廷只有司馬鈺一相。

白成蹊好不容易逃離牢獄之災，卻受到百姓謾罵。話語難聽至極。可是他毫不在乎。

城郊埋著言什，雖然是在她死後半年裡他為她立的空冢，白成蹊卻每天都去。

今日清明，卻難得陽光明媚。白成蹊提了一包桂花糕前去，竹葉沙沙作響，白成蹊將糕點放在墓前。

「言什，今日我是最後一次在這裡來看你了。我要去杭州了。不過別怕，到那裡我也會為你立一空冢，不讓你無家可歸。」白成蹊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撫摸石碑。

竹葉沙沙作響，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在暗處響起，白成蹊回頭，卻只看見青色的裙角。

是她嗎？

或許是。可是他也不想再去追了，因為在他心裡已經有這座墳冢，埋著死去的言什和萬千愧疚，即使五年前他沒有扎中她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