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安安的爸爸是她一輩子的恥辱。不為別的，他的爸爸是個毒販。她爸爸不吸毒，卻販毒。

她不知道為什麼媽媽和爸爸會經常吵架，她只知道自己每個月的飯菜越來越差，每個月的零花錢從來不會超過五元。

那晚，她媽媽和爸爸又吵了一架。衛安安躲在自己的小房間里不敢出來。她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媽媽被爸爸打得鼻青臉腫，也不想自己被打得渾身生疼。

可是那晚，爸爸突然用鑰匙開了她的門，將她推出房間，抱到樓梯旁，對著媽媽大喊大叫。

衛安安記得當時媽媽已經淚流滿面，她聽見媽媽不停地重複「別這樣」，可是她還是被推下了樓梯。

全身疼，特別是膝蓋。

她不知道自己滾了多少圈，她只知道自己滾下樓梯時恰好地上撒滿了爸爸砸的玻璃。而後門被打開，一群人衝進來抓住了爸爸。場面一片混亂，她也沉沉地昏睡過去。

衛安安在醫院醒來，四周看不見媽媽的身影。衛安安眼睛包著紗布，從縫隙中看見櫃子上有一張紙條。

媽媽走了。

沒有過多的語言，她不怪媽媽，只是覺得自己沒用，不能保護好媽媽。

門被打開，一位身穿警服的叔叔走了進來。衛安安從他的表情辨出他沒有惡意。

「安安，你在這好好休息，媽媽...去打工了。」

衛安安抿嘴，即使她才八歲，她也知道媽媽是永遠不會回來了。

那位警察叔叔走之前，給了她一些錢，她記住了他的名牌：韓沂源。

然後她便被送到了孤兒院。雖然那裡的小孩都是和自己一樣沒有爸爸媽媽，可也沒有一個孩子跟她玩。

夜晚，成了衛安安最害怕的時候。

只要她一閉上眼睛，腦海中便會浮現出那晚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場景。爸爸臉上猙獰，媽媽淚水模糊，槍聲叫喊聲一起，充斥著她腦子裡的每一個角落。有一段時間衛安安根本不敢說話，卑微地蜷縮在那個角落，等著一個救命恩人將她帶出這深淵。

十年了，衛安安一直在想那個人是什麼樣的人。

直到那天，她被韓危接出孤兒院時，她終於可以完全放鬆了，因為韓危，恰好長了一張她想過無數遍的臉。

「安安？」韓危擔心的聲音從耳邊響起，衛安安回神。

「安安你怎麼了？」

衛安安搖頭，發覺自己臉上濕了一片。接過韓危遞過來的餐巾紙，她吸了吸鼻子，「韓危，今天你可不可以留在這裡。我最近一直失眠，睡不好。」

韓危一怔，隨即一笑，「你怎麼不早說，我還以為你住在這裡沒有不習慣呢！」

衛安安也笑了，帶著久違的放鬆感。今晚她破天荒吃了不少東西。韓危將她抱上樓時脖子被她環住。

「韓危。」

「嗯？」

「沒事我只是叫叫。」衛安安抬頭看他，卻只看見他的下巴，帶著一些青色的鬍渣。似乎他也忙了幾天了。

卧室。

韓危掖了掖衛安安的被角，神色溫柔。衛安安看著他關了燈，只留一盞檯燈。

「韓危，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只是問問...」衛安安把臉轉向別處，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不是嫌我不能照顧好你，所以想找個男朋友代替我？」韓危打趣道，衛安安感覺身邊一沉。

「沒有！」衛安安趕緊解釋，「你很好，我很喜歡你...」

「那就好，趕快睡吧，明天我們就可以去領你的補貼了。」

「嗯...」衛安安有些看不清他的臉，道了聲晚安便縮進被子里。注意力一直關注在床邊的人身上。她感覺到他起身搬了張凳子，上半身趴在床上。

眼睛酸澀。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小脾氣讓他更累了，她多想叫他睡在床上，不那麼累。

可是他曾經是那麼認真地對她說，「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