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小說: 〖藕餅〗《尋龍》 作者:大猴砸。 字數:2490 更新時間:2019-09-21 17:21:59
神仙有愛,愛天下蒼生,愛人間正道;神仙無愛,無兒女私情,無卿卿我我。
太乙無愛,他成仙修鍊千百年間並不思考兒女情長,更沒什麼多餘心思去轟轟烈烈。但他知道愛,因為他愛酒,所以覺得凡塵中男男女女間就像是他愛著酒那般,會誤事但放不下手。
「師弟,你覺得愛是什麼?」師門修鍊間太乙也不是沒好奇問過,可自己那勤勉刻苦的師弟總在這個問題後斜著眼瞪他:「你滿腦子都是…是酒,愛就是酒…」
「原來如此。」當時他並沒有耐心聽完話,尤其是他師弟口齒還不太好,所以他沒能知道申公豹到底想表達什麼。後來,後來他機緣巧合下知道了師弟到底說得是什麼,對愛的看法也就有了變化。
「愛就是酒勁過了以後的恍惚感,它在又不在,好又不好。兩情相悅叫愛,卿卿我我叫愛,一廂情願叫愛,老死不相往來也叫愛。我們是神仙,沒有愛的。」
所以太乙聽到敖丙說喜歡哪吒,他第一個念頭是想問:「是愛?還是喜歡?」可他說不出口。
少年懵懂,倉促一生本就夠苦,何必要將心中歡喜像世人那樣分得條理分明。太乙把拂塵一甩,抬眼對上敖丙水藍色汪洋般的眼睛,笑道:「喜歡便好,人生在世,能有喜歡的人,挺好。」
李靖夫婦趕到海邊時,村中大半人都在沙灘房屋交界地方,一堵人牆將視線堵了個嚴嚴實實。他二人勒馬費力來到沙灘邊時,哪吒正踩著風火輪用混天綾把妖魚抽地原地轉圈圈,而圍觀人群中有個牙牙學語的孩童,咧著嘴笑道:「陀螺!」
也不是哪吒想抽這妖怪,而是打鬥間他拿出陰陽寶鏡想看看它身上是否有龍鱗,誰知這妖竟把龍鱗囫圇吞進了肚子里,活動間也穩穩噹噹黏在腹內不見絲毫活動。
魔丸暴戾性格根深蒂固,本想剖開肚子直接取鱗的他餘光瞥見周圍村民,只得壓著火用這妖魚撒氣。他見妖魚身體像個棗核,兩頭尖中間大,便以它腳為軸用混天綾將他轉將起來。
妖怪被抽的越轉越快,沙灘上都出現了不小的旋風,李靖擔心出其他岔子便開口阻止。哪吒聽到自己爹爹喊話,抽動的手停了下來:「把龍鱗給我吐出來!」
妖魚在旋轉停止後噗通跪在沙灘之上,連個多餘音兒都沒來得及發便吐了出來。哪吒嫌棄萬分退到爹娘身邊,同一大群人看著不久前還要大殺四方的妖怪此時吐得跟孫子一樣。穢物中的水分很快被沙灘吸幹,雜七雜八中兩片亮閃閃的東西格外顯眼,哪吒忍著噁心飛過去想拿卻還是下不了手。
妖魚不但快把自己妖膽吐出來,此時見哪吒靠近連心都快嚇破,它戰戰兢兢跪在那裡不敢抬頭,卻許久沒見什麼動作。
「你!」聽到這魔童喊話,妖魚三魂七魄都飛了出去,抬頭看著哪吒生怕自己做錯幾分被打個魂飛魄散。但哪吒卻沒有什麼要打的動作,只是指著它吐出來的東西中那兩片鱗說:「給我把它洗幹凈拿過來。」
謝天謝地阿彌陀佛玉皇大帝我愛你!那妖魚像是領了免死聖旨般激動,從穢物中拿出鱗片軟手軟腳地走到海邊仔細清洗著。
殷夫人見狀明白了哪吒最近在忙什麼,上仙說得那為敖丙恢復肉身的法子現在也只有哪吒能辦到,而他們作為彼此唯一的朋友,她的乖兒子怎麼可能不上心。
「兒啊,找到多少了?還有沒有其它鱗片的消息?」她收起劍來走到哪吒身邊,被那穢物沖地直犯噁心。
「不到二十片。」哪吒同她一齊後退幾步,用火尖槍將那一片穢物連同底下沙子統統鏟進大海,還把收集到的龍鱗捧在手裡給她看:「胖子說要八十一片,但周圍山野已經沒有了。當時天劫就在城上,所以我覺得龍鱗應該在城中散落的多些。現在看來,周遭妖怪也應該有,所以他們才會突然喜歡往城裡跑。」
三歲孩童的小胖手捧著十幾片龍鱗,殷夫人從懷中掏出自己荷包來將鱗裝好給哪吒遞迴去:「那我們就幫你在城裡找,周遭妖怪若是再出現,你也得幫我們。」
哪吒收起荷包抬頭看著自己娘,有點不解答到:「需要我直說就好啊,打妖怪不就是你們最想讓我做得麼。」
村民們已經不怕他了。這是哪吒剛趕到海邊就發現的。他從天而降從妖怪手中奪下小孩,騰挪間將孩子送回娘親懷裡時聽到婦人對他說小心。
定睛看,周圍人們眼中都沒了原先的戒備與厭惡,他竟有點不知所措起來。哪吒沒回答婦人關心,上去就給了妖怪一腳。妖怪被踢飛同時,他覺得自己耳朵在發燙。
自己現在,不再是那個人人畏懼的魔童了。
得了妖怪洗幹凈的鱗,哪吒同李靖夫婦一齊往回走,畢竟作為陳塘關總兵的李靖還要看一看村中受災情況。這次村民見他走進沒有四散跑來,而是特地讓開一條路給他。
頭一次碰到這種待遇的哪吒踩著風火輪就想飛,卻因為被自己娘牽著手而不敢動作。走到城裡他又遇到了上次從海夜叉手中救下的小妹,看著比上次似乎長大了點。
「小哥哥!」小姑娘拿著毽子沖他走過來,這次她娘沒有過來攔著。哪吒躊躇半天才收起風火輪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小妹軟乎乎的頭髮。「小哥哥,藍哥哥?毽子,玩!」
他明白小妹說得是什麼,就露出一個應該很友好的笑容說:「你藍哥哥還是個魂兒呢,等他回來了我們再玩。啊…對了!你能不能幫我多留意留意,看看周圍還有沒有這種東西,有的話替我存下。」哪吒說罷才反應過來這小妹不一定能聽懂自己說什麼,但龍鱗已經掏出擺在她眼前。小妹眨眨眼,用手摸了摸那龍鱗,笑了:「找閃閃!」
「你放心,我們都會留意的。」替小妹說話的,是剛才被救下孩子的娘親。婦人抱著自己孩子站在哪吒身邊,拿起一片龍鱗確定了形狀手感,對他說到。
周圍的村民也此起彼伏地附和著,氣勢堪比當時罵他妖怪的場面。
見自己兒子愣在那裡,殷夫人最先反應過來,她笑著揉揉哪吒腦袋說:「那就謝謝大家啦!哪吒,快說謝謝啊。」
敖丙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哪吒呢?他也說不清。畢竟從最開始他們做朋友時,就有什麼東西起了變化。
他聽師父說過什麼是情什麼是愛,並且被嚴厲教育不可以有兒女私情。場面深居海底的敖丙在當時並不知道何為兒女私情,只知道自己要為了龍族不去喜歡別人。
可哪吒站在天雷中時,他捨不得。那是他唯一的朋友,是一起踢毽子玩耍,不在乎他是妖的朋友。如若當時沒有師父盜靈珠給自己,哪吒不會成為魔丸,也不會在誤解中長大,更不需要受天劫懲罰。
哪吒本該位列仙班,得天地正道斬妖除魔,受世人尊敬愛戴,而不是現在這樣與至親分離臨死都背著罵名。
他不願意,不願意這樣。
「敖丙!」寶鑒外突然傳來哪吒的聲音,他起身剛出去就和哪吒撞個滿懷。
綁著兩個髮髻的孩童哪吒激動地拉著他手將他甩的魂體都在發暈:
「你的身體很快就能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