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抬頭說話還好，這一句話說出來，直把那人嚇得驚慌失色，大叫一聲：「妖精啊！」便連滾帶爬的跑了，褲子歪歪垮垮，頭上的帽子晃了幾晃，掉在地上。

月老目光獃滯，半晌反應過來，那人卻已經跑的沒影了，他周圍也被圈出一個空來，他自己站起身，揉揉膝蓋，嘟囔道：「你才是妖精……」分明是神仙，你怎麼給我看成妖精的？

待整理好了衣物，抬頭一看……原本熙攘長街，此時此刻竟只寥寥數幾，那些人也都仔細瞧著他，一副隨時要逃跑的樣子。

走了兩步，不止膝蓋有些疼，他的脖頸但凡動一下，就跟那年久失修的木門似的，咯吱的響。

他掏出木簪，將頭髮綰了起來，坐到地上，將衣物都掀起來，將膝蓋露出來。

腿膝處殷紅一片，滿是血跡，還在往下滴。

不看還好，未覺得如此疼痛。

現在他一看到這慘樣，心裡就抽抽，眼睛都擠巴著不敢看了，輕呼著氣，湊過去，吹了吹，又將衣袖撕了一條。

虛空一伸手，手中便立刻一個小小的白瓷瓶，他忍著痛意，將瓶塞扒開，倒了藥沫兒上去，「嘶！哦痛痛痛痛痛……」

倒上藥沫兒，又用布條將傷口處纏住，他鼻尖已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還有些發紅。

最後擺下衣裳，站起身來將自己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有什麼不妥後，他就一瘸一拐的順著長街往前走。

這長街甚是繁華，酒樓林起，小店兒也比比皆是，掛在外頭的酒旗子隨風飄搖，街上賣小玩意兒的也很多，還有胭脂水粉的小攤，糖葫蘆的稻靶子歪七扭八的斜搭在牆上。

月老搖搖頭，上前取了一根糖葫蘆來，左看右看上口就咬下來一個，罷了吐出小核兒，咂咂嘴道：「過了這些年，糖葫蘆竟還這樣好吃。」

正要吃第二口，突然手中糖葫蘆就被人打掉了，他抬頭看去。

再往前走十幾步，有個酒樓，二層小樓上門窗大開，那窗子里坐了個人，白衣冉冉，眉目如畫。

見他看過去，那人舉起手中就被，朝他微微一笑。

這一笑，讓月老腦袋嗡嗡嗡開始迷糊了，虛飄飄心想，這人真是「白衣年華好，杯酒敬春風。」

腿膝處一陣疼痛襲來，他疼得齜牙咧嘴，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蘆，又給插到了稻靶子上，拖著快殘障的腿上酒樓去了。

酒樓掌櫃的，本在呼呼睡大覺，並未看見方才月老的丑相，這會子才醒過來，見月老一瘸一拐的進來，小二又在招呼其他人，便打了打衣衫親自上前去，「公子打尖還是住店吶？」

月老擺擺手：「找人。」

掌櫃的眼神兒甚是清亮，一襲長衫利利落落，跟著月老走了幾步，見他要往樓上去，便止了步子。

小二早練就了一身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本領，這時便湊過來道：「掌櫃的，您……」說著他用手指了指月老。

掌櫃的瞥他一眼，「幹好你的活去吧。」

小二訕訕道：「您不曉得，這人啊，方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那表情那模樣真真是誇張到了極點，「這樣都沒死，指不定是什麼東西呢。」

見掌櫃的沒凶他，便又道：「他那一頭白髮，正常人誰會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