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持漸明知故問，眼睛裡頭滿是疑惑，「你還好吧？」

邱毅揉了揉腰，目光尋了一圈，也未發現有誰跟他惡作劇，便以為是自己今日太開心，興許出現幻覺了，心裡頭暗自琢磨他今晚該到藥老那兒瞅瞅了。

姜持漸做戲做到底，「月老府坍塌，那麼府里的仙侍們現在住在何處？」

邱毅原本虎頭巴腦的，這下倒是不好意思去起來了，「本來我們是集體住在府外的蓮池子裡頭。」

姜持漸愣了一下，稍後差點沒忍住，看來當日在大殿上那傢伙沒說謊，「你們現在還住在蓮池子里?」

邱毅搖搖頭，隨機眼眶裡聚滿了水汽，「大傢伙都覺得那蓮池子太寒顫人了，好些個都回了自個兒家。」

「那你怎麼不回?」姜持漸引他進了前廳，隨即便有兩位仙娥掀開珠簾請邱毅入了座。

邱毅面色一緊，眼神飄著，又笑道，「我若回了，仙師再回去，不就連個服侍他的人都沒有了嗎?況且……」

「況且什麼?」

「我不記得我的家在哪裡了。」邱毅故作堅強的笑著，那笑意卻帶著幾分苦澀。

姜持漸不再問了，倒也不是覺得愧疚，他是天上的公子哥兒，從未吃過什麼苦的，頂多也就是行軍打仗對陣魔界軍團時受到的那些刀傷劍傷氣傷而已。

關於家，自從他飛升神位後，將一切前塵往事皆忘了，從那時他便住在這將軍府。

因此他對於身份低微或者是身世飄零之人對於家，對於親情得渴求很少有什麼共情。

氣氛有些沉默，邱毅是感傷自己的身世，而姜持漸完全是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右手邊的書案上了。

他靜靜的坐著，似乎是入定了，又似乎只是在想事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在看書案上的那人。

那人隱了身，以為自己瞧不見他，便肆意妄為起來，坐在他平日放茶會客的書案上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摸他的頭。

他的手在袖中攥緊，使了莫大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揮手去打掉那在自己頭上摸來摸去的豬蹄，還不僅如此，面上還是完美的笑容，他都開始佩服起自己來，怎麼如此有耐力。

可是他沒想到他的容忍居然讓那人得寸進尺，在他頭上摸來摸去的手竟然爬到了他的額頭，兩鬢，眉眼，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是，那雙手居然還在摩挲他的嘴唇！

真是豈有此理，竟敢輕薄於他！

忍到忍不住了，他終於拍案而起，啪的一聲把正在神傷自個兒身世之苦的邱毅差點魂飛體外，嚇的他跳的老高，兩位定定站在一旁服侍的仙娥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哆哆嗦嗦連求饒的話語也憋著未敢出口。

其中，受到驚嚇最大的莫過於隱身翹著二郎腿坐在姜持漸書案上還輕薄著姜持漸的人了。

本來正在感嘆將軍的臉真滑真嫩時，誰知對方一個拍桌把他屁股震的生疼，本能的彈跳起來，卻忘了掌控落下去的方向和力度，於是一屁股跌到了地上，真真兒是快摔成兩瓣兒了。

他擠眉弄眼的在心裡哀嚎，氣的沒把一口牙給咬碎。

聽著姜持漸充滿怒意道，「綠酒怎生去了這麼久！」

他傻愣愣跌坐在地上，看著神色不變又原位坐下了的姜持漸唇角微彎，心情大好，「啊，繡閣是有些兒遠遠的，時間長不去，我都給忘了。」

悶聲吃大虧的人直想哭，鬱悶的撓天撓地，最後看著笑意盈盈卻無形中充滿挑釁的人，嗷嗚一聲，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