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4）

三年後

李哲九抱著歷史書君走在建營大學的校道上，身邊是三四個嘰嘰喳喳玩鬧著的女學生。

「哲九。」左鴻漢抱著一束玫瑰站在李哲九前面十米的地方，深情款款地看著他。

「嘿嘿，老師，你的追求者又來了哦。」女學生一咕嘰咕嘰地眨眼。

「哎喲，老師，你就答應他吧，他都追了你三年了。」女學生二胳膊肘拐了拐李哲九。

「就是就是，要我我早就答應他了，老師，你就從了他吧。」女學生三也在一邊附和。

李哲九抿抿唇，低下頭，加快腳步就想繞過左鴻漢離開，但是左鴻漢拉住了他。

「哲九……」拉住了李哲九，左鴻漢卻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三年了，從李哲九醒來開始，他追李哲九已經追了三年了，剛開始李哲九還會用語言拒絕他，說他心裡已經有人了，他是他的學生，他不會答應師生戀什麼的。後來，李哲九就煩了，只要看到他就逃，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他還是鍥而不捨地追在了身後。他想，不都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相信總有一天李哲九會被他打動進而答應他的追求的。

「李小九。」一個沙啞的聲音突兀地在兩人身後響起。

李哲九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掙開左鴻漢的手急忙轉過身來。

一個西裝革履，個子高挑，身材勻稱的男人站在背光處，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

李哲九的眼眶慢慢泛紅，濕氣漸漸在眼底聚集。

「小九，我來了。」沙啞的聲音喟嘆般吐出這麼一句，然後男人張開雙臂把李哲九擁入了懷中。

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李哲九緊緊摟住男人的腰，哽咽著：「阿漢……嗚……阿漢……」

「對不起，這麼晚才來找你。」陳翼漢低下頭在李哲九發心輕輕印下一吻，眼底的愛意與疼惜幾乎滿溢而出。

天知道，簽售會結束後第二天他一大早醒來卻發現自己懷中的人失去了呼吸，身體也已經僵硬變冷的時候有多麼惶恐。他當時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直到老爺子一個電話打過來他才反應過來，李小九死了，他深愛著的李小九死在了他懷裡而他卻一點都沒有發現……

接起電話的時候，陳翼漢已經淚流滿面，哽咽著說：「爺爺，小九走了……」

到了老爺子這個年紀的人，對死亡是很敏感的。陳翼漢說的走了，他第一反應就是李哲九去世了，然後趕緊反駁自己，怎麼可能，小九才三十！然而，幺孫哽咽的聲音還是讓他不得不相信小九已經走了的事實。

那之後的事情，陳翼漢其實沒有太多記憶，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每天就是坐在床邊看著李哲九曾經躺過的位置發獃，心裡一直在自責：為什麼，為什麼沒有發現？小九明明就睡在你身邊，就睡在你懷裡，為什麼你一點都沒有發現？你該死！陳翼漢，你該死！

殯葬事宜是陳父陳母里里外外地忙著打理的。李能銘突然接到自己侄子死亡的消息，還沒從打擊中回過神來。陳翼漢則是深陷自責當中，根本沒心思打理這些。

看兒子自責得過分，陳父找了法醫給李哲九做了屍檢，證明李哲九是突然死亡的，但是他並沒有受到一絲痛苦，所以陳翼漢沒有發現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陳翼漢依舊自責著，陳父陳母唯有嘆口氣放任不管，相信時間長了，他自己總會想明白的。

轉眼就到了告別會那天

九號在簽售會當晚離世的消息泄露了出去，有很多「韭菜」打聽到告別會舉辦的時間後自發的組織來參加。

陳父陳母站在門口對著這些粉絲們一一謝過，陳翼漢則是站在靈堂中看著李哲九安詳的彷彿還在繼續睡著的臉發獃。

「或許，他還沒死。」一個聲音在陳翼漢耳邊輕輕說，卻仿如驚雷炸響。

陳翼漢一個激靈，陡然回過神來，轉過身看著蘇航，一字一頓地說：「你什麼意思。」

「唉，」蘇航嘆口氣，苦笑，「你知道的，我們都不是這麼世界的人。其實，當時知道哲九是怎麼穿越過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他總有一天會回去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那你以前為什麼不說？」陳翼漢咬牙。

「我只是懷疑而已。」蘇航抬抬眼鏡，「而且，你們當時濃情蜜意的，我也不可能說出這麼煞風景的話來。」

「……那，那我能過去找他嗎？」陳翼漢看著蘇航的眼裡滿含希冀。

「我不知道。」蘇航聳聳肩，走到了代表著娛樂圈那個圈子裡的人那邊。

「不管怎樣，我會試的。」低下頭，陳翼漢低喃。

那之後，陳翼漢看似正常的繼續生活著，認真工作，努力照顧孩子，卻誰也不知道他心中已經存了死志，只是因為知道李哲九對兩個孩子的看重，他才想著怎麼樣也要把兩個孩子帶到成年才能去找李小九，不然的話，就算找到了李小九，估計李小九也不會理他。

如此，過了十年。這期間陳父陳母勸了陳翼漢幾次，想讓他怎麼樣也找一個會過日子的幫著照顧孩子，陳翼漢直接回了一句：「除了小九，我誰也不要。」如此幾次之後，陳父陳母也絕了這個心思，只能更加好地對兩個孩子。

雙胞胎的成.人禮舉辦完後，陳翼漢來到李哲九的墓前，看著墓碑上笑得青澀的李哲九，摸了摸照片中李哲九的臉，呢喃：「小九，我來找你了。」

第二天，陳翼漢的屍體在李哲九墓前被守墓人發現。

看著自己兒子胸前的洞，陳父陳母嘆息一聲，摸了摸孫子孫女的頭：「不要怪你父親，他只是太愛你爸爸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省得他再受煎熬……」

回歸（5）

醒來後發現自己還活著的陳翼漢是迷茫的，但周圍陌生的環境讓他瞬間反應過來：他成功了！

陳翼漢先是調查了一下自身的信息，發現自己穿越過來的這具身體也叫陳翼漢，而且也是一家軟體公司的總裁，身家上億，現年三十歲，而且單身，家裡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出身。

陳翼漢對此很滿意，然後就趕緊查詢李哲九的信息。

李哲九的信息他都知道，所以要查詢很簡單，畢竟全國就一所建營大學，要查一所大學裡面的一個副教授還不簡單嗎？而且這個副教授的爸爸還是這個學校的教授。一個小時不到陳翼漢就查到了李哲九的基本信息包括照片和家庭住址等，然後也知道了李哲九因為學生的惡作劇睡了三年才醒過來的事，而現在是李哲九醒過來後的第三年。

小九竟然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個世界待了三年……對不起，小九，我來晚了……

陳翼漢定了最新一班航班，行李也沒收，帶上錢和手機就趕往建營大學。

好不容易找到李哲九，就看見他被一個捧著玫瑰花的男人拉著，陳翼漢的直覺告訴他，那個男人就是李小九的學生阿漢 左鴻漢你。

本來有些生氣的陳翼漢發現李哲九對左鴻漢理都不理的時候瞬間就開心了，真好，小九還是一個人……對不起，小九，讓你一個人過了三年……

「李小九……」陳翼漢沙著嗓子把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名字喊了出來。

那個人瞪著眼睛回過身來，明明就是一張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臉，陳翼漢卻覺得可愛到不行。

一步步向他走近，陳翼漢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快，

啊，眼眶紅了。

看著李哲九紅了眼眶，陳翼漢加快了腳步，走到他身邊，張開雙臂把自己想了十年的人緊緊抱在懷中，喟嘆出聲：「小九，我來了。」

隔著西裝外套陳翼漢還是發覺到自己的胸前濕了。

「阿漢……嗚……阿漢……」

聽著李哲九的哭聲，陳翼漢的心簡直快揪成一團了，低下頭，就像前世曾做過無數遍的那樣在李哲九發心印下一個吻，向他道歉：「對不起，這麼晚才來找你。」

對不起，讓你孤零零一個人待在沒有我的世界，明明知道你有多麼的依賴我。

對不起，讓你等我等了三年，明明就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明明答應過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傷的。

對不起，我來了，雖然遲到了三年。

對不起，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