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兩天之後，汪洋再次睜開了眼睛。一眼，就看到守在他面前的翼離。

他神情動了動，有種叫做掙扎的情緒從眸子里一閃而過。

特意咳嗽了兩聲，將她給吵醒。

翼離睜著迷離的眼睛看向他：「你醒了？」

「你再一次救了我嗎？」汪洋問。他的嗓音沙啞，像是拿把鋸子鋸過，聲帶再也連接不上。

翼離點了點頭，有些愧疚：「對不起。我雖然清除了你的毒素，可是你以後的身體，算是徹底廢了。應該是連走路，都不可以了。而且每逢下雨，身體就會像是要被碾碎一樣痛苦。」

「……」汪洋張了張嘴，「是嗎？」

翼離道歉：「對不起。」

「沒事。」汪洋微微搖頭，「這幾天麻煩你了。我有些累，你先回去吧。」

看他自顧閉上眼睛，翼離再待了一會兒，然後開門走掉。

房門內，床上的青年像是真的累極，呼呼陷入了沉睡。

翼離去見了汪警：「汪叔，汪洋已經度過了危險，沒什麼大事，這會兒在休息。等到他醒來之後記得給他弄點粥之類的東西吃，我就先走了。」

「哎。」聽說汪洋醒了汪惕的一顆心才算是徹底放了下來，「實在是謝謝你翼離，可幫了我們家大忙了。」

「沒事。」翼離笑笑搖頭。走到半路又回過了頭，「汪叔，我覺得你們最好多關注一下他的心理健康，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況，對他來說打擊應該挺大的。」

汪警愣了一愣，然後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翼離笑了笑，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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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是沒經歷過疲於奔命的窘迫，只是現在想來，那都是八年之前的事情了。這八年來，自己養尊處優又被捧上雲端，很久沒體會過這種腳踏實地，被人圍追堵截到連口氣都不能喘一聲的情況，以至於這樣的體驗猛然迎頭砸開的時候，心頭竟然冒出了一絲的煩躁。

邊莠早該想到，凡是這種看起來就破綻百出的山洞，是最容易有人埋伏的。然而剛才的一戰太過狼狽，本身又流失了太多的血需要補充元氣，才會想著「或許是安全的」而走過來，然後就被眼前這群斗篷客給堵截了。

身體內的毒素已經被徹底清除，只是胸口那截指甲他還是不敢輕易拿走，因為那樣會再次造成血液奔涌，而對目前的他來說，再有任何一點的閃失，就能造成絕對的不幸。

但是要面對眼前六名斗篷客，顯然也是很吃力的。

再次戰鬥到精疲力盡然後被它們拖走嗎？邊莠不由問自己，末世最開始那幾年時間裡，自己是如何在各種窮途末路中順利活下來的？

腦中人影一閃，他怔愣，然後低下頭慘白地笑了――對啊，那時候有應缺。只要自己不堪打擊倒下，他就會運用瞬移趕來將自己救走。也是因為他永遠是自己放心不過的後盾，所以創造隕石流的時候才會那麼拼盡全力，連耗光異能會被敵人有機可乘都沒算進去，因為總有人在他落下去的片刻，忽然出現將自己接住再忽然消失，根本不可能給敵人一絲一毫的機會。

邊莠有些看不起自己。原來在那個時候自己就已經是受人照顧的那個了，卻一直以來都自我膨脹到不曾看清，什麼末世第一的異能者，沒有那個人的強力後援，自己算個屁！

六名斗篷客面面相覷，不明白邊莠這忽然的沉默意欲何為。不過看起來他並不像是在醞釀大招，那麼對他們來說就是好事一件。畢竟對方可是邊莠，哪怕此刻身受重傷，但真要動起手來，他們也不一定會是對手。

「通知大人了嗎？」一名斗篷客悄聲問身邊的同伴。

那同伴點點頭，同樣小聲回答：「馬上就到。」

其餘五名都默默舒了口氣。

「再發獃，人家的大boss可就來了。」正當這時，一把聲音如同憑空而來，響徹在山洞口的七人耳邊。

六名斗篷客同時面色一驚，慌忙去尋找聲音的來源之處。

而邊莠卻像是不敢置信，愣愣抬起了頭。

瑩白色的光華里，剛剛還在思念的人的面貌逐漸清晰。他看著自己，嘴邊是能讓自己最安心不過的弧度，像是以往每次他都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時刻，他出現時一樣。他伸出右手放到自己耳邊：「傻了啊。」然後是清脆的響指聲。他身上的光點，同樣蔓延到自己身上。

六名斗篷客眼睜睜看著邊莠從原地消失不見，目瞪口呆忙上前抓了那白色的光點一把，什麼都沒抓住。

央錯到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六名下屬如黑灰的臉色：「邊莠呢？」他問。

六名下屬甚至都沒起身，就保持著給他行禮的姿勢請罪：「大人恕罪。屬下們無能，讓那邊莠被人救走了。」

「從你們手裡救走了？」央錯仔細看了看這個地方，似乎沒有打鬥的痕跡。

「那人是突然出現的，屬下們就見了一個瑩白色的人影，然後下一刻邊莠就不見了。」

「瑩白色的人影？」央錯沉吟。

半晌直接轉身：「回。」

一直跟著他的下屬問道：「人我們不找了嗎？」

央錯道：「如果救了他的是那個人，那麼就不用妄想能夠找到他們了。」不過那個人不是離家出走了嗎？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什麼人有如此大的本事？」下屬驚了一驚。

「他叫應缺。是個廢系的異能者。」

「既然是廢系……」

央錯沒讓屬下把後邊的話說下去：「正因為是廢系，他的異能是逃命，誰都追不上的那種。」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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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洋，你感覺怎麼樣，有什麼想吃的，我吩咐下邊人去給你做？」自從兒子醒來，汪家當家主就整天圍在他身邊，噓寒問暖的，生怕他哪兒不舒心了。

汪洋有些無奈：「爸，我真沒什麼想要的想吃的。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地對我，去處理公事吧，應該有很多公事處理不是嗎？」

汪警看著自家兒子滿滿都是愧疚：「爸爸覺得對不起你，這幾年一直都沒為你想過。你變成現在這樣，都是爸爸的錯，是汪家的錯。」

「沒有，爸。」汪洋拉住自己父親的手，「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別總怪自己。雖然我現在這樣在別人看來不好，可是我是有點開心的。終於可以放下肩上的擔子好好歇會兒了，其實我做傳人做的挺累的。」

「小洋。」汪警更加心疼了。

「好了爸。」汪洋說，「你先出去吧，二叔來了，我們倆聊聊天。」

汪警回頭，就見汪惕一臉不安地站在門口。他又叮囑自己兒子好好養著，出門經過弟弟面前的時候給了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二叔，進來吧。」汪洋在裡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