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颯虞來說，窮，從來都是一個貫徹始終的問題。畫漫畫的這幾年裡掙得那些錢，也全部都填了家裡那個無底坑，他手頭上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三十萬。就算是加上祁羱打賞他漫畫的兩百萬，也遠遠不夠，更何況還有提現程式的問題擺在他面前。三天內湊齊五百萬，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所以在責編的有意引導之下，他出面見了祁羱。

地點是在一家私人動物園裡，這個時候在閉園。颯虞一路行來，看到了無數鏟屎官辛勤的勞動樣子。

祁羱一身格格不入的白色西裝，頭髮梳起來露出光潔而飽滿的額頭，看過來的眼神審視中帶著點不懷好意：「紅紅大大？」他叫颯虞的筆名，「久仰。」

颯虞沖他點點頭：「承您厚愛。」

責編看著兩人的氣氛還算不錯，各自給介紹了一遍後自發地選擇了離開。

祁羱看著眼前籠子里張嘴打哈欠的老虎，對颯虞說：「你的責編告訴我，你是來找我借錢的？」

「嗯。」颯虞沒想到他會直奔主題，不過也確實他對這件事很著急就是了，「我知道初次見面這樣很唐突，如果冒犯了你，我給你道歉。」

祁羱忽然就饒有興趣看了他好半天：「你跟我想像中很不一樣。」他摸著自己下巴，再一次用那種審視的眼神看了颯虞上下。

颯虞回話：「嗯？那你想像中的我，該是怎麼樣的呢？」

「怎麼說呢？」祁羱微微眯起眼，「畫風那麼血腥殘暴的人，應該是長得特別「天妒英才」的那種。比如吊著眼看人，皮膚髮青，有一圈的黑眼圈，不修邊幅又自成一派，走在路上能用自身氣場嚇哭小孩的那種。」

颯虞：「……讓你失望了。」

「也沒什麼，」揮揮手，祁羱說，「你長什麼樣不重要，真人看起來這麼窩囊也沒什麼關係。你剛才說的錢我可以借給你，無論多少。可是你能給我什麼樣的回饋呢？」

颯虞已經對從善如流有了親切的感悟：「你想要什麼呢？」

「我很喜歡你畫出來的殺人現場，所以很希望你能夠給我提供更多的靈感，要看起來很酷很有范的那種。」祁羱盯著他，眼睛深處燃起蠢蠢欲動的火苗。

「……」颯虞沉默了三秒，拒絕，「抱歉，我可能沒有辦法答應。」他退後一步對祁羱鞠躬，「很抱歉冒味來打擾你，再見。」

「站住！」祁羱在身後涼颼颼喝停他。

在颯虞轉頭的時候他打開了虎籠的鎖：「你以為你是可以拒絕我的角色嗎？既然你不識抬舉，我就用我自己捉摸出來的方式殺了你好了。」

這一瞬間，颯虞看到曾經那個在他身後喊說「這院子里的活人都殺完了，你記得再給我找幾百個過來」的祁羱。同樣的心靈扭曲，同樣的嗜血成魔。

老虎虎視眈眈衝過來的那一刻，他完全就沒了要反抗的想法。鋒利的牙齒嵌進肩頭，巨大的咬合力帶來毀天滅地的疼痛，他順從地閉上眼。

他欠的，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