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現實世界，我們更容易對虛擬的網路產生迷戀跟依賴，因為它的無可預測，更因為，駐紮在上面千面萬目的我們。

一個發泄的場合，讓我們得到了滿足，也找到了寄託。

而對於網配圈這個角色只有偶像跟粉絲的地界來說，這樣的形容或許更加貼切。

偶像憑藉自己某些過人的品質或者優勢，在上面收穫滿足跟掌聲。粉絲毫不吝嗇前仆後繼，為了偶像的一丁點風吹草動，尖叫連連徹夜難眠奉上喜愛，為空虛的心靈找到一份寄託。

當然，這些話並不是貶義。只是想更加準確描述，這兩個群體間的密不可分缺一不可而已。

因為師厘就是一個有著這樣感悟的cv。他靠著幾部劇的成績被大多數人熟知，被少數人喜愛，被真心的人維護。

那些自稱粉絲的姑娘對他而言，很多時候都是絕對可愛的存在，所以他很喜歡在網路上跟她們聯絡，然後再時不時被調戲一下。要是狀態好了他會天衣無縫到讓任何人無懈可擊，要是狀態不怎麼樣，他便看著她們一個比一個掉節操的話語笑笑，之後心情總會變好。

基於這樣的想法，很多時候，他是不願意辜負她們的。

就如此刻，當他在劇組群里冒夠了泡打算再次匿了的時候，書江璐找了上來。

精英女神大人：師厘。

這時候再不理就有點不像話了，反正警報已經解除，師厘也便沒了顧慮。

老氣橫秋：^_^

精英女神大人：給我把這個表情從我們的聊天記錄中剔除！

老氣橫秋：好的●▽●

精英女神大人：你今天這麼蕩漾是為了什麼-_-||

老氣橫秋：有嗎？

精英女神大人：→_→

老氣橫秋：所以女神大人你到底有何吩咐？

精英女神大人：你這貨絕對是吃錯藥了。算了，我也沒什麼興趣管，反正我只要幹音到手。

老氣橫秋：●▽●

精英女神大人：……我現在敲你，是因為你上次去塗末頻道的事。

這件事又怎麼了？師厘嘆氣，不明白這個圈子怎麼什麼事都能被人惦記這麼久。

老氣橫秋：嗯，那件事怎麼了。

精英女神大人：不是我說，你有想過，去臨幸一下在你的頻道里望眼欲穿的粉絲嗎？

老氣橫秋：？

精英女神大人：之前大家都說你是一朵不下山的高嶺之花，而你也確實沒有接受過別人的邀請，所以從一而終也沒什麼不好。可是上次忽然做出了改變，而且還是之前毫無消息就出現在了塗末的頻道里，之後也沒說什麼就去出了差，所以群里的大家好像都有點不能接受。。。

師厘看了這段話很久。

老氣橫秋：你是說，讓我對她們有個交代？

精英女神大人：畢竟大家對你的動態都想了解清楚，你知道的，她們很喜歡你。

老氣橫秋：我知道了。

精英女神大人：需要我找紫色刷子他們過來嗎？

老氣橫秋：暫時不要。不是後面要開FT嗎，就讓那次成為我們劇組的團聚吧。這一次，我自己跟粉絲互動就好。

精英女神大人：也好。

師厘關了跟書江璐的聊天頁面，盯著電腦熒幕上顯示出來的自己沉默的臉色看了半天，忽然就伸手搓了搓，然後才像是心裡不再那麼堵得慌了。

確實因為某些感動他很樂意在很多時候都不辜負她們，可是總也避免不了會心情受挫。

被人奉為偶像，那麼很多時候就得顧慮粉絲的心情跟反響，這一點師厘並不是不懂，也不是怎麼樣刻意去忽略。只是忽然間被人告知因為自己一個憑心而走的決定，粉絲有了埋怨的心思，現在還被提議去開一場自己從來沒有打算開過的歌會來補償。這樣的情況，實在是不能讓人心情愉快起來。

師厘明白，事先不做出預告跟事後沒有解釋確實是自己沒有考慮周到，可是這種由最特殊的朋友告知粉絲不滿心思的狀況，還是讓他覺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而那心裡盤旋不去的被情感綁架的感覺更是糟糕透頂。

「怎麼了？」忽然間，身後傳來迷糊的聲音。

師厘回頭。

塗末還是保持著蟬蛹的狀態，見他望過來打了個哈欠，之後又眨了眨眼睛，問：「心情不好嗎？」

不想動彈，師厘轉動椅子面對他：「對於粉絲，你都是怎麼看待的？」

「嗯？」把被角更緊地壓在脖子下，塗末模糊著語氣問。

「圈子裡的人都知道，你對粉絲無限遷就。」師厘說，「可是就沒有那麼一個時刻，你覺得自己好像被那種掛在嘴邊的喜歡給限制了行為的感受嗎？」

安靜聽著他的疑惑，塗末看著師厘問：「心裡難受了？因為粉絲某些不合適的要求？」

「不是覺得她們的要求不合適，我就是……」不可避免想起剛跟書江璐的聊天內容，師厘焦躁了心情，「覺得自己的行為還是應該由自己來決定。如果每一件事我都要報備，那我這樣是在幹嘛？為別人努力？還是為別人掙面子？」

「師厘。」在他眉頭越皺越緊的當頭開口叫他，塗末在師厘把目光對準自己的那一刻笑了笑，「別這麼說。本來配音就是愛好跟興趣，如果被那上面的人事左右了心情，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在那樣開解的目光中靜下心來，師厘扯動嘴角笑了笑：「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知道。有時候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為了粉絲的需要而活著的，所謂的大大或者傻媽，心裡難受卻又知道不該對她們發火，因為清楚她們的想法也沒錯，可要是就這樣忍著，到最後不開心的，還是自己。迷茫又找不到出路，一邊自圓其說的時候又忍不住心生怨懟。這樣的感覺誰都有，不是只有你偶爾才會迷失。」

師厘張張嘴：「是嗎？」

「所以，」吸吸不通的鼻子，塗末說，「這種時候想想自己，或者是想想不會讓自己焦慮的事情。如果實在不能緩解，告訴粉絲。可以不用太過直白，但是中心思想一定要明確。我相信，會解決的。」

師厘把視線盯在了地板上，迷茫著樣子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那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塗末提議。

「女神大人說我上次去你小窩的事讓群里的粉絲不開心了，所以讓我去頻道里跟她們來一場互動。」

塗末斟酌著語氣：「你不願意去？」

師厘偏頭看一眼電腦，道：「我已經答應了。」

所以還是不怎麼願意去啊。微嘆一口氣，塗末道：「去頻道也不一定要唱歌啊，你可以跟她們說說話，會很有意思的。」

師厘轉頭看他：「那你要做我的嘉賓嗎？」

「不了，」塗末拒絕，「我比較想窩在被子里，隔著一個耳機聽你跟別人互動的聲音。我可能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我是你的聲控。」

聽了這話揚揚眉，師厘道：「當真？」

塗末點頭：「千真萬確。」

悄然上升了心情，師厘笑笑，轉身去連yy頁面，同時打開粉絲群打了聲招呼。

老氣橫秋：姑娘們，yy7568084，我等著你們。

沒有看下面立馬做出回應的一眾表示激動跟快哭了的粉絲，師厘架起了麥。

等到再次抬頭打算開麥的時候，便看到頻道人數已經達到了2000多人。

盯著那個數字看了看，師厘勾了勾唇，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有種自己確實被很多人喜歡著的覺悟。

塗末說的或許沒錯，在龐大的網路體系中偏偏選中了自己來喜歡的這些姑娘，很多的要求都是基於喜歡自己才會存在的，既然這樣，多包涵一點也不是什麼難事。

「師厘。」塗末叫背對著自己坐在電腦跟前的人，在他看過來後笑笑，「我要聽你跟粉絲聊天。」

師厘：「……」他沒懂。

塗末笑了：「要戴著耳機聽。」

愣了愣，師厘起身在塗末的行李中找出了他的筆記本，然後又找到耳機，開機連好線又登錄網路後交給他。

「謝謝。」雙手都被裹在被子里，塗末享受著師厘帶耳機的服侍嘴角帶笑道謝。

就沒見過這樣懶的人，師厘無奈之餘又不免有些好笑，便回應道：「不客氣。yy號需要給你重新申請一個嗎？」

「就上次那個吧，應該有歷史記錄的，」塗末的眼睛隨著他操作鍵盤的動作移動，「改個名字就行。」

想起上一次塗末用了這個新建的號，卻還是毫無所覺地用了老名字，講述的那個暗黑版的童話故事，師厘是徹底沒什麼脾氣了：「改什麼名字？」

「是你。」

「嗯？」

「是你。」塗末重述。

視線忍不住放到他臉上，師厘良久嘆了口氣，湊近身子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童心大大，我們的『動感光波』能間隔時間長一點嗎？」聲音似感慨也開心。

塗末聞言看向他，抿著唇安靜微笑的樣子讓人移不開眼。

心裡的喜歡更深了一分，師厘離開了床邊：「我過去。」

塗末看著他點頭。

做回椅子上咳了咳嗓子，最後回頭看一眼床上躺著的塗末，師厘開了麥：「大家好。歡迎來到我的頻道。我知道你們此時心裡想的是什麼，因為一直以來我也都對自己的『孤芳自賞』深有感觸。原本也不打算做出什麼改變的，只是上次去了童心的小窩，然後好像就開啟了新的互動方式。我承認，在麥上跟你們交流的感覺真的不錯，也謝謝，一直以來你們對我的包容。今天這場yy，讓我們盡情表述，也盡情快樂。謝謝大家，我是老氣橫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