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未泯：如果想要換個心情，什麼樣的方法會有用？

傾世華觴：談一場戀愛O(∩_∩)O＠童心未泯：如果想要換個心情，什麼樣的方法會有用？

紫色刷子：愛一個人^_^＠童心未泯：如果想換個心情，什麼樣的方法會有用？

厚積薄發：童心有沒有想過去換個髮型？從頭開始嘛，哈哈(▰˘◡˘▰)右邊比心哦（心）＠畫一染：昏天黑地睡一覺＠美人皆入懷：大醉一場╰(●'◡'●)╮＠精英女神大人：來一場旅行٩(ˊ〇ˋ*)و~＠削了皮的土豆：找個放下所有的人。＠童心未泯：如果想換個心情，什麼樣的方法會有用？

看著微博低下的評論跟回覆很久，塗末最後把目光放到了厚積薄發的建議上。

理髮？

值得考慮。

於是再一次，塗末明目張膽脫離了導遊的隊伍，一個人去找美髮店。

碰上的時候，他看了一眼玻璃門誠實映照出的裡面明亮的裝修，一開始的衝動過後，他開始考慮最基本的問題：該剪個什麼樣的髮型？

這實在是個讓人很難取捨的難題，所以直接導致了塗末在冷風中，站在人家理髮店門口快要變成一塊「望夫石」的結果。

直到需要不斷洗曬毛巾的學徒不堪其惑，走過來問他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時候，他才有些為難地看了看那個學徒。

「那個……」好像是很容易描述的問題，可是怎麼也找不到適合的言語，塗末站在原地犯了難。

當然，面對這樣一個奇怪的客人，學徒所感受到的不解跟挫敗才是最大的：「你是需要理髮嗎？」

塗末點了點頭。

「那，」學徒都快奔潰了，「我們進去好嗎？」你這樣站在這兒像是怎麼回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店裡，有什麼值得人猶豫的地方呢？

「……」塗末再次詞窮了，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他說，「我還沒想好。」

這有什麼好想的？學徒都快暴走了。

可是職業素養時刻提醒著他，暴躁是不能對著尊敬的「上帝」的，所以努力扯起嘴角，他繼續勸說：「可是我從剛才就看到你站在這兒了，過了這麼久肯定不好受。現在天氣這麼冷，你這樣很容易感冒，若是還沒想好的話我們可以……」話語在這兒自我截斷，因為學徒發現，眼前這個怪人根本就沒有聽。

最後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甩甩手中的毛巾，對著看著別處的塗末翻了個白眼，然後嘴裡嘀咕著回了店裡。

塗末沒有察覺，因為他知道或許自己該理個什麼樣的髮型了。

距離幾步遠的地方有個男人背對著他走遠，黑色的絨衣，黑色的口罩，黑色的褲子，黑色的旅遊鞋，和，黑色的帽子。

針織帽，毛線看起來很親膚，因為直接是包裹住了那個男人的腦袋，在塗末的眼裡呈現出圓乎乎的形狀。

這一切本不是怎樣引人注目，那個男人只是從自己跟前打著電話走過而已。

可是響徹在耳邊的聲音那樣熟悉，塗末不由回頭看了一眼，而這一眼，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男人的頭上。

從形狀來看，男人是光頭。

塗末想不出來是怎樣的原因，會讓一個人選擇在這個天氣里剃成光頭，可是如果不去考慮那些，見識到的這一刻，他清楚自己應該怎樣選擇。

回頭看一眼忙忙碌碌的理髮店，塗末轉身。

而正一步步離他遠去的男人，正滿臉無奈地應付某個不好糊弄的小孩：「文文，哥哥真沒事，爸爸肯定也跟你說過了對吧……我保證，一回家就去找你讓你親眼確認好嗎……傷口？是有點不好處理，所以為了避免麻煩，我把頭髮都給剃了……嗯，是光頭……」邊誠實回答邊走遠。

塗末回到旅館自己房間的時候，看到了鳩佔鵲巢的李爺。

把門關上他換了鞋：「您知道這是別人房間嗎？」

李爺正襟危坐，在床的中央擺放了一個小方桌，上面是冒著繚繚熱氣的茶水。

看到塗末，他威嚴開口：「小子，我們需要談談。」當過兵的人，一正經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

塗末被唬住，小心在床的另一邊坐下，他開口：「嗯。談吧。談什麼。」

李爺的視線一直跟著他遊走，這會兒更是嚴肅了神情：「人生。」直勾勾地不像是要討論人生，更像是要尋仇。

塗末回視著那樣的目光良久，忽然起身打算離開：「如果你非要以這個狀態跟我談的話，我還是去吹吹冷風吧，就算是幫著大媽拔胡蘿蔔也不錯。」

「你幹嘛？」看著他的動作疑惑了神色，李爺總算是放棄了從剛才開始就明顯不對的畫風。

聽到這樣的問話，塗末從善如流重新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暖暖胃，他道：「可以了，我們可以談了。」

算是明白過來他剛才是在嫌棄自己的裝腔作勢，李爺氣得瞪大了眼睛，不過倒是沒把怒氣付諸行動：「明天我們就各奔東西了你清楚吧？」他問，凶神惡煞的樣子。

塗末很認真看著他，很認真糾正：「是各歸其位。」

「別挑刺！」拍了下桌子以表達自己對塗末不按劇本出牌的不爽，李爺紅了臉，「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開誠布公談一談。」

塗末的臉色有些為難：「其實我很不想打斷你，可是開誠布公不是這樣用的。」

每次跟塗末打嘴仗，李爺都覺得自己是在單方面找虐受。所以他從以往的經驗中漸漸摸索出了應對之策，雖然這樣會讓自己很憋屈，可是為了一場不留遺憾的交談，他忍了：「那儘力而為。」

塗末嘆息：「小姑娘確實很棒。可是你能不給她抹黑了嗎？」

青筋都快暴露，李爺拿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大口茶，臨了動靜很大咳嗽了兩聲，繼續：「推心置腹！」

塗末張嘴。

「小子，」李爺先發制人，「別逼我老人家揍你！」

面對如此威脅，塗末默了默：「我其實是想說，這次這個說對了。」

李爺：「……」

很不厚道笑出聲，塗末忙道歉：「不好意思，可是我忍不住。」

李爺抖動自己的腮幫子。

塗末看著他，邊笑邊道：「你知道嗎？這次旅行如果不是碰到你，我或許會更加地沒出息。」

雖然這話怎麼聽都是誇獎，可是鑒於說的人態度太過戲謔，李爺決定，自己要矜持點，於是他重重「哼」了一聲。

塗末當然不會在意，他只是在這個老人精心安排的空間跟包容里，說著自己的話題：「來之前，我親眼目睹了一場自殺，主人公是我護理了兩年的一個小夥子……」

李爺變了臉色，將目光投注到塗末的臉上。

當所有的一切都不用去刻意營造，塗末沉寂了神情：「我總以為，就算他這一輩子經受了最痛苦的遭遇，可是也不會去選擇那樣主動的道路，畢竟太過脆弱也太過懦弱。也是忘了，他跟別人不一樣，在我理所當然的以為中，忽略了他的心情我永遠無法感同身受這一點。

「很多時候我們都不如自以為的那樣強大，因為生活總會呈現給你，它最蒼白的一面。我在那個地方工作了五年，照料了現如今回憶，慢慢想不起來面容的人。他們中，有的人回歸了正常生活，有的還在苦苦掙扎與痛苦重現中顛沛流離，有的人…就像那個小夥子，選擇了離開。

「我想我還是不夠堅強，心理素質也不怎麼過硬。所以才會讓朋友聯絡著出來走走。可是跟你們會合來了這兒後，我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再適應平常的交流，那樣的環境會透不過來氣，然後……」抬頭看李爺，塗末笑了笑，「你出現了，一個不怎麼正經的老頭，不怎麼在意我這個人的不合群跟不正常，不怎麼強求。不戴有色眼鏡，不說教大道理。默默陪伴，帶給我最真的感觸。我真的以為，我還是可以跟一個人如常生活。」

李爺這時點了點頭：「你確實能。」

塗末笑出了聲：「謝謝。」

同樣露出笑容，李爺看著鬆了口氣：「從救治老李婆的那一刻，我就發現你這個孩子跟別人不一樣，置身於一群老頭老太太中卻完全不扎眼，心思沉重到讓周圍的人都無法理解的地步。老頭我不是什麼喜歡管閑事的人，可是對於年輕人，我還是希望能夠伸手幫一把。小子，生活有時候給予的考驗確實是懲罰，可是不要被那樣的無力而擊垮，你有愛你的人，還有你要去愛的人，他們，最該得到你最全心的回應。」

一直以來，李爺在塗末的眼裡，是一個將大智若愚活出了真諦的人。雖然他表現得完全像個色老頭，面對自己有時的惡趣味時也是毫無辦法，可是在心裡塗末知道，那隻是這個老頭偽裝，或者該說是「看透」了一切的把戲而已。

可是這一刻，當他脫下偽裝，對著自己露出欣慰的面容，並且說了這些驅趕走自己最後疑霧跟牢籠的話後，像是完成了某種神聖的儀式，大石頭落下，風化，然後飄散向遠方。

風吹過，除了清爽什麼都沒留下，也什麼都沒帶走，塗末明朗了心情。

「李爺，孫女很棒，你也很棒！」

「那是！」驕傲的神情，笑起來滿是褶子的面龐，還有，缺失了好幾顆的牙口。

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屈服，因為現實太殤；

有時候不得不做出選擇，因為難題太難；

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哭泣，因為面對太疼；

而有時候，我們只需要張開嘴，笑出最真切的心情。因為，遇到的人太過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