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末看著聊天界面里傾世花殤發過來的消息。

傾世華觴：童心，聽說你參加了《亦步亦趨》的製作？

傾世花殤：童心，不在嗎？好好照顧自己，別太累。

……

傾世華觴：童心，回來了嗎？今天發生了一些事，很想你會在。

……

傾世華觴：童心，我看到你上線了？

……

傾世華觴：童心，你怎麼了？

傾世華觴：我們群里的姑娘告訴我說她在一個頻道里聽到有人在哭，覺得是你，童心你沒事吧？

傾世華觴：童心，為什麼不回我信息？

傾世華觴：為什麼回小窩邀請別人卻不叫我？

傾世華觴：童心？

幾十條的離線記錄，從上次自己下線後一直持續到這一刻，話語由最開始的疑問關懷到了現在的質問不滿。

塗末看著那些記錄嘆了口氣，耳機里響起傾世華觴的聲音：「童心，你還在嗎？」

塗末回：「在。華觴，好久不見。」

下一秒「滴滴」聲響起，塗末看到傾世華觴發過來的話語。

傾世華觴：童心，你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童心未泯：抱歉，沒有看到。

傾世華觴：是嗎？

童心未泯：。。。

傾世華觴：沒什麼。童心你沒事吧，怎麼會請老氣橫秋來小窩？

大約是覺得這樣的字樣會被解讀成質問，他在後面又迅速跟了一條。

傾世華觴：我不是說你做得不對，可你知道他在圈子裡的名聲的，這樣把第一次被邀請的可能交給你，我怕你被別人說。

童心未泯：我知道，謝謝。

傾世華觴：童心，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坦誠的嗎？

看著這個問題嘆了口氣，塗末回話。

童心未泯：抱歉華觴。我一直以來都當你是朋友，很重要的網路朋友。

傾世華觴：為什麼？連面都不見一次嗎？這樣判的死刑你讓我怎麼甘心！

童心未泯：抱歉。

發送了拒絕，塗末開麥說話：「華觴，既然來了，給大家唱首歌吧。」

粉絲1：男神好窩心，華觴傻媽求來一首ฅ(⌯͒• ɪ •⌯͒)ฅ

粉絲2：華觴傻媽，我們鮮花隨時出手哦٩(ˊ〇ˋ*)و~

粉絲3：傻媽，求唱求嫁【當然不是嫁給我了】(๑•ั็ω•็ั๑)

在這樣的強烈要求下，傾世華觴過了兩秒鐘開了口：「當然。來童心小窩唱歌可是一直以來的傳統。那麼今天就帶來一首暫時不透露名字的歌，要用心聽哦，」說著頓了頓，聲音輕輕叫了聲，「童心~」

寄，沒有地址的信

這樣的情緒，有種距離

你，放著誰的歌曲

是怎樣的心情

能不能說給我聽

雨，下得好安靜

是不是你偷偷在哭泣

福祉，它真的不容易

在你的背景，有我愛你~

我可以，陪你去看星星

不用再多說明

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又再一次和你分離

我多麼想每一次的美麗

是因為你

……

寄，沒有地址的信

這樣的情緒，有種距離

……

天，我可以愛你一輩子

總是清冷疏離的嗓音，忽然間溫柔繾綣了情緒，每一句歌詞都是最真實最急切的心情，彷彿讓人閉上眼睛就可以觸到那個不能夠到的人，虛無跟期望碰撞，很容易讓在場的人軟了心腸。

粉絲1:《我可以》？

粉絲2:聽著好感動，華觴傻媽這是……

粉絲3:表白？！

彷彿是為了應證粉絲的猜測，伴奏播放完了後，傾世華觴並沒有像他往常唱完歌後會做的那樣，跟粉絲互動。而是長長出了一口氣，又沉默了兩秒鐘，就在所有人都有些因為心中的猜測，而蠢蠢欲動的時候，他重新開了口。

「童心，抱歉。我知道你現在可能並不想聽到我說這些，或許我今天做這個決定會讓你很困擾，甚至是影響到我們以後的交流。但是我剛才忽然意識到，我們消耗的時間太久了，而你甚至都不確定我的心意，這樣的結果我並不想看到。

「所以你可以把這次表白當成是我表達心意的正式宣言：童心，我喜歡你，想追求你。

「雖然我們只是網上交流，我甚至連你的所有都不知道一丁點，可是我肯定，這種從一年前就深植於我心底的感情，叫做『喜歡』。而今天，我不想再藏在心裡了。

「童心，我手上這個項目馬上就會結束，到時候我會來你的城市，希望到時候我們可以有個好的開始。對不起，我只是，喜歡你。」

說完後傾世華觴停了下來，在場的人可以從他耳麥里傳過來的吞咽聲里感受到他緊張的情緒，可他沒有關麥，靜靜等候在那兒的姿態似乎是固定地想要得到塗末的確切回應。

而事實上，塗末的回覆也很快。

「華觴，抱歉。」他說。

「為……」迫不及待的疑問只是開了個頭，顯然傾世華觴並沒有忽略他現在是在怎樣的一個場合下進行著表白，雖然塗末給的回應帶給他的打擊無法忽視，他也還是及時拉住了自己的情緒，「我知道了。對不起童心，我不會放棄的。今天本來是來關心你有沒有事的，結果卻弄成了現在這樣，我不是……算了，我先下了，你們玩得愉快。再見。」

然後所有人聽到了他那邊電流音消失的瞬間，下一秒，那個在童心未泯的粉絲眼中，已經跟駐窩嘉賓身份差不多的，穿著紫色馬甲的號下了線。

粉絲1：華觴傻媽他，沒事吧？

粉絲2:樓上這樣說好像他今天這樣突然給男神出難題倒還是男神的錯了一樣。

粉絲1:我不是這個意思。

粉絲2：那是什麼意思？說真的，一直以來都那樣把傾世華觴當做男神朋友看，沒想到今天卻得知他一直都懷著這樣的心思，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粉絲1：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華觴傻媽他追求愛情錯了？

粉絲2：愛情……

粉絲5：夠了！這不是粉絲群，說話能不能過點大腦？男神還在線上看著呢。

粉絲1:……

粉絲2:男神對不起。我衝動了。

而被眾人關心著的塗末，卻並沒有什麼心情關注粉絲們說了什麼，他只是看著傾世華觴頭像暗下去那一刻，最後發過來的消息在發獃。

傾世華觴：童心，我會來到你身邊的。

眼睛開始酸疼，塗末用一隻手遮著閉上了。好像，剛剛好起來的心情都被打回了原樣。

「童心？」忽然，耳機里傳來了疑惑的聲音，「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走開了一會兒，發生什麼事了？傾世華觴傻媽來過了？」

塗末閉著眼睛問：「為什麼不通知一聲？」

師厘：「啊？」

「我問，你要離開為什麼不通知我一聲，就那樣緊急嗎？」控制不住大了聲調，喊完後他睜開通紅的眼睛看了眼打開的頻道頁面，忽然頹然了聲音，「對不起大家，我想我需要休息。抱歉讓你們懷著期待的心情來，又帶著被我影響的糟糕情緒離開，也很對不起老氣橫秋傻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對不起。今天的小窩小聚就到這兒吧，對不起大家了。」

眼不見為凈般關了所有的通訊設備，塗末癱在了椅子上。

為什麼呢？要這樣對待別人？

腦海中開始反覆重放這一個問題，直到大腦發麻發漲，塗末皺起了眉頭。

「嗯~嗯~~」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一聲聲拉長的提醒響在了塗末耳中。

微起身看了一眼，不認識的號碼，塗末不想理。

果然幾聲過後電話再沒了動靜。

塗末沒在意。

「嗯~」又是一聲震動。

塗末沒想管。

「嗯~」再接再厲的一聲。

塗末閉上了眼睛。

「嗯~」接二連三的動靜。

忍無可忍，塗末伸長胳膊夠到了手機，一看鎖屏界面，三條未讀簡訊一通未接電話。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塗末看著那樣看起來彷彿可以被用來映射自己交友繁忙的提示，忽然就笑出了聲。

手指微動解了鎖。

未接來電就是那個不認識的號碼的，而未讀簡訊，兩條來自同樣的號碼，一條來自塗塗。

塗塗：哥，我明天會來找你。

塗末點開了不認識號碼的簡訊內容。

有一天，童心問未泯：為什麼我們會是一個成語？

未泯被這問題難住了，所以用了此生的智慧來想，卻還是毫無頭緒，挫敗之下，它決定去問童心。

於是童心告訴它：因為我們加起來是四個字。

塗末：「……」

第二條：

塗末你好，我是師厘。抱歉跟土豆大神私自要了你的號碼。我只是想說，很抱歉，在你一個人的時候卻還不聲不響離開，我不想解釋是什麼事讓我跟你沒打招呼，因為造成的你那種孤立無援的心情是無法彌補的。你發給我的詢問信息我看了，我只能說，真的對不起。下次！下次決不再這樣，我保證！

看著手機里並列出來的兩條信息很久，塗末忽然就有了一個衝動。

手指跳動，他回了信息。

師厘？跟我在一起吧。

幾乎是下一刻電話就重新響了起來，塗末接起，師厘不確定的問話傳進耳朵：「塗末？童心未泯？」

塗末笑了：「師厘你好，我是塗末，也是童心未泯。」

「…哦。」師厘的應答聽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塗末覺得自己可以想像得來他在那邊為難的神情。

「師厘，回答我幾個問題吧。」

「好，你問。」

「你討厭一個男人喜歡另一個男人嗎？」

「不討厭。」

「那你會去喜歡另一個男人嗎？」

「會。」

「那，」將椅子轉了個方向，塗末看拉開窗簾外亮起來的萬家燈光，眼睛裡印著那樣的璀璨跟光明，他語帶笑意輕道：「跟我在一起吧。」

「……」

「師厘，跟我在一起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