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秋你好，我是涅槃。」那個有著美麗皮相的男人跟師厘這樣介紹自己道。

「……」

「怎麼？」宮陽笑出了聲，「我太讓你吃驚了嗎，橫秋？」

看著那樣自得的笑容很久，師厘矮下【】身抱起了樂文：「我想我們應該找個地方談談。」

「哦？」看一眼不解著神情盯著師厘看的樂文，宮陽想了想道，「很樂意奉陪。」

「你選地方。」

「為什麼？」

師厘的回答綿里藏針：「因為你對這個地方很熟。」

宮陽愣了愣，然後討好著樣子笑了笑：「橫秋我可說明，我並不是什麼跟蹤狂或者間諜什麼的，之所以知道樂文會在哪兒上學，是因為我想要了解一下文不對題的生活而已。。」

師厘看他：「有什麼區別嗎？」

「你……」宮陽對於師厘表達出來的敵意貌似很頭疼，「好吧，如果你覺得這樣認為更能讓你發泄心情的話。」

師厘嗤笑了一聲：「你是一個體貼的人。不過，如果已經私底下調查過了，那麼就不要用網名來稱呼我了吧，我很好奇你到底調查到了什麼地步。還有，」說著用臉頰碰了碰樂文的，「我想儘快找一個有溫度的地方。」

宮陽愣了愣：「是我的錯，」然後轉身帶路，「那就去轉角那家甜品店吧，裡面有樂文最喜歡吃的蛋撻。」

師厘跟上他的腳步。

樂穆離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沒來「樂文旅行社」，所以堆積起來的工作還是挺多的，剛剛結束了一個會議安排了一下接下來的工作走向，這會兒剛有點時間在位子上歇一歇。

幸好師厘今天可以幫他先看一下樂文，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旅行社來看看，說起來，自己這個老闆有時候真是當的不怎麼合格啊。

這樣想著他笑了笑，從文件夾里抽出一份資料打開。

手機熒幕一瞬間亮起來，然後緊接著，震動聲響了起來。

樂穆離把目光往那邊看了一眼，是師厘的名字。

樂文跟在營業員身旁，對著她解說的每一款甜品雙眼放光，那樣興奮嚮往的神情，對於製作出那些成品的人來說，無疑是最大的肯定跟讚美，所以到了最後，店長也走過來蹲在了她身邊。

「樂文很可愛。」看著那樣討人喜歡的樂文，宮陽這樣道。

順著他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師厘點頭：「確實。不過……」

「不過什麼……」

從手機上抬頭看了他一眼，師厘認真道：「因人而異。」

再次愣了愣，宮陽身子往後挪了挪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雙手交疊沖師厘擺出一副篤定又自信的樣子：「師厘你這樣會讓我很難做的，這種表現出來的若有若無的敵意。」

師厘把手機放到了桌面上：「終於肯叫出我的名字了嗎？」

「之前之所以不叫，是因為我想第一個名字用在穆離身上，畢竟我的目標是他。而現在，師厘你讓我覺得果然還是應該在他來之前先搞定你。」

師厘：「哦？」

宮陽用眼睛示意一下他的手機：「你剛剛是在跟他說我對吧。」

師厘也看了眼自己的手機：「你看出來了？」

宮陽的表情看起來更愜意了：「師厘，網名老氣橫秋，G市人，孤兒，自小在姑姑家長大，大學上的是專科，專業為旅遊，畢業後進了一家旅行公司，不過在最被領導賞識的時候請辭，之後到了『樂文旅行社』，也就是樂文爸爸樂穆離的旅行社幫忙，甚至成了兩大老闆之一，以26歲的年齡取得這樣的成績，目前也是成了很多女孩子心目中值得偶遇的王老五對象，雖然還不至於到鑽石的級別。不過，她們或許是下錯了勁，因為你，」他說到這兒頓了頓，身子稍向前傾靠近師厘，然後慢悠悠說出接下來的話，「喜歡男人。就跟我一樣。」話落之後又坐回了原位。

這樣的資料已經不單單是用「了解」兩個字能輕描淡寫的了，師厘看一眼不遠處跟著店長做蛋糕的樂文，問宮陽：「樂文很可愛，你剛剛這樣說過的對嗎？」

「嗯？」宮陽顯然沒跟上他的思路。

「那麼，」師厘把面目轉向他，「就算是因為他，樂穆離也是一個不錯的考慮對象不是嗎？。」

宮陽變了臉面：「什麼意思？」

「你的資料里有沒有，我其實對樂穆離有興趣這件事呢？」師厘問。

「什麼？！」

「是啊，」師厘點頭，看起來一點都不真誠的樣子，「我對樂穆離一直都有想法。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離開發展願景那麼好的旅遊公司去幫他，就算是他現在的旅行社開的有模有樣，最開始我剛到的時候卻也是經營慘不忍睹的樣子。你以為，除了心懷不軌，我為何還要對他這樣掏心掏肺？」

宮陽瞪向師厘。

勾起嘴角，師厘眼神中忽然浮現深情的笑意：「只是因為想要跟他製造同甘共苦的回憶啊。」

宮陽：「……」

師厘繼續問：「你覺得，我們倆比，誰更有勝算？姑且不說別的，就憑我跟樂穆離相同的職業，我還費盡心機進了他的公司，插手了他的生意，讓他的生活都有了我一點一滴的滲入……就這些，宮陽，你怎麼跟我比？」

後槽牙都快要被咬斷，宮陽看著一副勝券在握樣的師厘，所有的不甘跟反駁在腦中過了一遍，最後他還是擠出了一抹笑容：「那我們試試看！」

「哎呀，」假裝誇張驚叫一聲，師厘身子往後撤了撤，「我還以為你要說『走著瞧』呢，畢竟雖然表達的是同樣的意思，但是三個字比起六個字來說，氣勢要強的多。不過，既然你已經放了狠話了，那我也就應情應景的回一句吧：嗯，拭目以待啊。」說完看了看宮陽的臉色，像是覺得這樣的盛氣凌人還不夠，他慢條斯理補上最後一句，「雖然你肯定在樂穆離心中沒我重要，一個從來都沒有出現在生活里的陌生人有什麼呢，更何況做的還是私家偵探這種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好猥瑣的類型，怎麼可能比得過我對他的一片真心……」

「那可真是抱歉，我可是對你的真心一點都不感興趣。」

「我不是私家偵探！上市公司老總你清楚嗎？」

兩個聲音，一個冷靜，一個冷嘲熱諷。

師厘噤了聲，沖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剛才發出聲音的樂穆離看了一眼，同時用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面對宮陽：「老總你好，老總再見。」

宮陽：「……」

樂穆離：「……」這樣幼稚的傢伙到底是誰？

「我們該回家了，文文呢？」

「爸爸！」不遠處樂文舉著沾滿奶油的手喊了樂穆離一聲。

樂穆離看了一眼，想了想也喊：「喜歡就做出來，爸爸等你。」

「好。」樂文喜笑顏開點頭。

收回目光過去在師厘身邊坐下，樂穆離看宮陽：「你怎麼知道我的？」

「穆離——」宮陽有些最初的驚喜過後的不知所措，「那個你好，我是宮陽。」

樂穆離點頭：「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師厘不厚道笑出了聲。然後在樂穆離瞪過來的視線中若無其事拿了眼前的飲料喝，不過看著宮陽的眼神不由就帶上了同情的色彩。

樂穆離這個人，讓人很難定義屬性。

面對親近之人經常會怒其不爭，面對至親之人則會毫無辦法，可是對於心生戒心之人，他的態度只會是出乎意料的尖銳跟不近人情。

這樣的性格，對於宮陽這樣看起來就從沒受過挫折的人來說，或許會是一種磨礪吧。

這樣的結論得出來，師厘愣了愣。

「磨-礪！」他在心裡重新把這兩個字咀嚼了一番，然後呲了呲牙——自己好酸！

而對宮陽而言，在樂穆離初開口的那一瞬間心裡是有著驚喜跟激動的，尤其是看過去的那一眼，樂穆離曾經只在圖片上看到的那種書生氣息跟冷漠感覺相得映彰的面容印入眼簾的時候，他甚至都聽到了自己心臟瞬間跳動起來的巨大聲響，這樣的強烈反應讓他對樂穆離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一眼這種事上都沒有太過在意。

可是現在，樂穆離坐在自己對面，在他對著自己開口說話的這種前提下，宮陽忽然從自己先前的幻想中漸漸回過神來，然後發現，樂穆離對自己的態度是排斥的，不經意間表現出來的排斥。

這樣的認知讓他咬了牙，努力平復心情的時候他也在努力喚回自己以往的自信跟優雅。

「請問，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然後在這樂穆離問第三遍話的時候，成功調動臉部肌肉笑了起來：「我請人追蹤了你微博賬號的地址。不過你別生氣，我就是想見見你。」

「哦，」樂穆離果然就不像是生氣的模樣，「我聽師厘說，你剛剛帶走了樂文。」

努力找回的優雅差點沒維持下去，宮陽急道：「我只是看文文站在校門口半天都沒人來接，我以為你有什麼事耽擱了，所以就想著先帶她去一個暖和一點的地方，你知道的，現在外面天氣很冷。」

樂穆離點頭：「哦，所以師厘說的是真的。」

看著宮陽沒了話辯解，樂穆離又問：「你剛才說你找人追蹤了我的地址，所以意思是說你知道我住在哪兒？」

宮陽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就只是想知道你過得怎麼樣而已。」

樂穆離：「所以是知道。」

宮陽：「……」

「那你也知道我公司的地址，我的家庭情況，從小到大的經歷挫折，我有的朋友，我愛的女人，樂文他媽媽。」

「…我只是，想要知道曾經的你……」

「所以就是也知道。」

「……」

「我知道了，」樂穆離起身，一直都掩在桌沿下邊的右手抬起，顯出拿在手中的一隻黑色手機，「我錄了音，會去報案。」

師厘咋舌，對於樂穆離如此的不客氣。

「穆離……」宮陽也有些沒想到。

樂穆離停下了腳步：「這個名字，就當成你來妨礙我生活的標記吧，希望以後再記起你都能想到接下來會有的一場官司。」然後他走到樂文跟前，「做好了嗎？」

樂文抬起沾了奶油的小臉，笑得格外開心：「爸爸，我以後要做一個甜點師，然後做好多好吃的甜品給你跟哥哥吃。」

樂穆離笑了：「好，我一定每一樣都吃。」

「好！」

別人怎麼樣又怎麼樣呢？我在意的，從來就只有兩個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