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摻了灰藍墨水味兒的
小說: 非黑即白 作者:不斥 字數:2217 更新時間:2019-09-22 08:31:07
他側頭看著陳崢,陳崢也側著頭看他,兩人挨的有點兒近,呼吸間彷彿能感受到對方的熱氣。
秦洛問:「幹嘛?」
「這話應該我問。」陳崢道,說著,他開始動手動腳了。
他抬了手捏捏秦洛的耳垂,看他由粉紅變深,變成染了血的緋紅。登時心情大好。
他還順著耳垂往前,碰了碰秦洛的眼瞼,溫柔的像是怕把人弄碎了。
秦洛被摸的彆扭的要死,一把揮開了他。
沒用多大力,卻足以表明他的態度了。
「偷偷摸摸的,」陳崢卻是不甚在意,「你在看什麼?」
他說話時,向前湊了過去,秦洛不可抑制的向後,「別動。」他急忙道,怕和陳崢親上。
「那你告訴我你在看什麼?」陳崢不依不饒。
秦洛有點兒頭疼,翻過去了手機,群里的消息五花八門的,大多已經偏樓了。
鹿擇像個攪屎棍,瞎引風向。秦洛有點兒好氣好笑,卻淡了去解釋的心情。被陳崢鬧的。
陳崢啊…陳崢……
他覺得他已經跟陳崢說的很清楚了,況且,余允這事兒沒結束多久,他撫平心理陰影的時間都沒有(雖說並沒有這玩意兒),陳崢就急吼吼的湊過來,一點兒喘息時間都不給她。
「陳崢……」秦洛思忖著,想說些什麼,但上課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
他一怔,隨即嘆了口氣,有些慶幸的味道。
陳崢一直看著他,這會兒眸中顯出疑惑,無聲的問:怎麼了?
秦洛搖搖頭,「沒什麼……待會兒再說。」
他終歸還是要說出來的。
陳崢這節課聽的很認真,格外認真。反倒是存著『談一談』這個念頭的秦洛,坐如針氈。他偷偷的看陳崢,自以為很隱秘,但小動作完全被當事人收到了眼底。
陳崢面上不露山不露水,穩得一批。甚至還有點兒『完全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的意思,但究竟如何,誰都不知而知了。
陳崢在知識的海洋里撲騰,餘光滿是秦洛,別說靜心了,差點兒還有點兒手腳不協調,往下沉、溺死在裡面的意思。他甚至都有點兒控制不住眼睛,想一心看著秦洛了。
但沒辦法,這節課講的東西挺重要的,他得吃透了,才方便以後教秦洛——而且,秦洛著這小混蛋吞吞吐吐的吊著他!他得還一擊!
一節課過得各種糟心,甭提。
下課了,秦洛瞬間漲起囂張的氣焰,用標準的惡人臉看著陳崢,說:「說清楚吧。」
陳崢:「昂?」
秦洛被他這個單音節詞噎住,竟是很掉份兒的楞在了當地,楞完回神兒,平白多了幾分不自在,和不易發覺的扭扭捏捏。他說:「我覺得我說的夠清楚了。」
「是——」陳崢自是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可你也沒說你討厭我啊。」
他知道秦洛怕什麼,可他不怕。他為秦洛而來,為了他,好的壞的自然能做絕了。話說穿了,說到絕對了,是逃不過被扣上「你逼我」這個帽子的,倒不如讓他下先手。
後路全都給秦洛。
他不要。
陳崢想了想,儘可能用溫和的語詞,說:「你不覺得我煩,我就想得寸進尺——人都是這樣,我沒什麼不對。我喜歡你,我從一開始就說了。」
秦洛沒經腦子,來了一句:「那你就不能不喜歡。」
陳崢大概是忽略了他說的話,繼續道:「如果說實在有什麼不對,那就是操之過急,嚇到你了。」
秦洛被他那雙含情脈脈的眸子整的夠嗆,倉惶逃避,不敢看不敢看。
「我喜歡你,我想要你,這沒什麼不對呀。」陳崢試圖一點點,一點點侵蝕他的心理防線。
「可是——」我們都是男的。
這是事兒?
這算個屁。
秦洛張了張口,話還沒說出來,念頭就先把自己堵死了。
他重重嘆了口氣,有些氣惱的起身,離開了位置。陳崢看著他背影,良久,才收回了目光,無言。
他低頭看著掌心紋路,想,終究還是操之過急了——
……
秦洛喜歡天台,站在欄桿那邊兒,叼著煙吹風。這可有講究——天氣得好,不能響晴,刺眼;風不能太大,不然吹的眼睜不開。太陽得又懶又軟的曬著,天色是要喪不喪的灰藍。
這會兒天就很好,多雲,無風。太陽照在水泥砌的、空曠的四圍,一片一片,慘白慘白的。
太陽照不到秦洛身上,秦洛卻臉紅的要命。已經可以排除是熱的了——
秦洛用舌尖抵著煙頭的紙,緩緩的感受著這種微妙的觸覺,手裡的打火機翻了個花兒,火焰一瞬騰起又滅,他就是不點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腦子就只有陳崢了。陳崢大概是有毒的吧。
迅雷不及掩耳的出現在了他的生活里,把他一團亂的生活習性、方式,硬生生劈出一條道兒來。還在他的天欲塌不塌的時候,多此一舉的撐了根柱子。
但多此一舉就是多此一舉,他秦洛不需要。什麼事都講究一個恰到好處,不是那麼講究的,大概不用這麼『恰到好處』,可秦少爺不行,他講究死了;少了多了都不行,再添或是再刪的不要。
余允是個意外,陳崢後繼跟來——但秦洛可沒聽說過,意外這東西還帶繼承的。
再說了,如果可以,他寧願沒遇到過余允,多膈應人。
秦洛翻著手機,界面是他和余允的聊天記錄,最開始還很頻繁的,只是越往後,間隔的時間越長;再後來,他倆的時間也都不怎麼都對的上了,聊的也是有一搭沒一搭。
話題終止在秦洛問的一句:你在那邊兒過得好嗎,上。
這句是沒什麼問題的,甚至帶上了情緒,你還能抿出那麼一兩分的禮貌。就像一個不那麼熟悉的朋友,偶爾心血來潮的一次關心——
秦洛的手指頓在這句話上方,心裡有點兒前所未有的亂;這種亂怪新奇的,前所未有。
要是非得拿個情緒來歸放它的話,秦洛覺得應該是空——心裡空空的亂著。
他把所有情緒都發散出去,整個人內里空空如也。大片大片慘白的太陽,慢騰騰的挪到了他的身上,
有一隻手從他身後繞過來,把他嘴裡的煙拿掉了。
他喉結動了動,嗓子微啞,說:「我沒抽。」
後面的人似乎又有了些動作,秦洛說完後靜了會兒,沒聽到回應。他想轉頭,卻突然感覺肩上一沉,陳崢枕了上去。
他側頭,見陳崢咬著那根兒,從他嘴裡拿走的煙,目光散散的落在前方。
秦洛覺得這個距離太近,近到……他覺得,哪怕產生一些不太正經的念頭,也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