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他把我催眠了
小說: 以時間之吻 作者:不斥 字數:3410 更新時間:2019-09-22 08:30:57
C區到A區,單冕選乘了安全性能最佳、速度最快、才研發出沒多久的新型列車;然八百七十二公里,哪怕是最新型的,也要將近四個小時。
單冕在fg2出口下的車,甫一下車沒注意,整個兒踉蹌了一下。
腿麻。
他打了個電話,道:「我來A區了。來接我。」
對面很是驚訝失措,「冕冕冕哥…你怎麼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他說著,還有悉悉索索的聲音,想來是在匆匆結束手頭的工作,準備離開,去接單冕。
「沒什麼招呼好打的。」單冕說,他聽到手機那頭的對話聲——
「怎麼了?」
「冕哥來了。」
「我.操.他怎麼突然來了!你現在去接他?」
「嗯。」
「我也要去,我……」
單冕忽然道:「阿若,你一個人來。」
手機那頭靜了靜,回:「好。」
——
「冕哥嫌人多,吵得慌。我一個人去就好了,你們繼續開會。待會兒接到人了,也得等冕哥歇歇再聚。」
……
單冕口中的阿若全名沈若,身形瘦削,長得白白凈凈,帶了一副無框眼鏡,一副校園時期的初戀男神模樣。
他見了單冕,二話不說一個熊抱,明明就差單冕三厘米,卻還堅持埋胸,「冕哥冕哥冕哥冕哥……」
單冕接受著來往路人探索的目光的洗禮,臉上面無表情,穩如一批。其實是在數數。
數到了13,沈若『騰』的彈開,劫後餘生道:「及時吧。」
單冕捻了捻指腹,說:「其實你多抱會兒也沒什麼的。」
「盡瞎說。」沈若撇嘴,側目打量了一下單冕,他道,「要換個人說不定還信了。」
「那你怎麼不信?」單冕問,問完他和沈若對視一眼,忍不住勾了勾唇。
沈若叼了根煙出來,咬嘴裡含糊不清道:「因為老子跟了你十四年了。諾——」
「戒了。」單冕謝絕他遞過來的煙。
沈若笑一聲,對他所謂的『戒了』,深疑不信。
「借個火。」他道。
兩人這會兒走到沈若開的車旁,單冕正一手搭在車門上,聽聞此言,他笑罵:「你他.媽打火機沒帶?上車!」
沈若撇撇嘴,上車。他系好安全帶後,餘光看到單冕指尖騰起一小撮灰色的火焰,他笑一聲,咬著煙側了過去。
車在路上緩緩的駛著,沈若一根煙已經快抽完了,不用單冕說,他自覺把人帶到了一家相熟的酒店裡。
一路無言。
「冕哥。」車被酒店服務生開去停好,沈若邊往裡走邊問,「你這次來的這麼突然……我一點兒準備都沒。」
單冕聽出他話裡有話,卻只是笑而不語,他向前台走,邊道:「我辭職了。」
沈若一怔,有些莫名其妙,當然,更多的是的費解,他問:「他把你炒了?」
單冕怔了一下,想了兩秒『他』是誰,他心裡莫名像被刺了一下,很微弱,他沒放心上,「關他什麼事兒?我不想幹了,就辭了。」
他將前台服務生給出的開鎖碼錄進終端里,沈若還在叨叨,說:「他會同意你走?」
單冕看他一眼,道:「先上去。」
……
兩人在套房的沙發上面對面坐著,面前的茶幾上各放了杯白水。單冕端起來小喝了一口,微合雙眸,再睜開,周圍環境一變,儼然已是在他的異能搭出的『領域』里。
沈若嘖嘖稱奇,道一聲酷,「每次看到都會嚇一跳。」
「境界之內,壓制除我之外的所有異能者,防監聽,絕對私人領域。」單冕用捧讀的語調,將異能作用娓娓道來。
沈若說我知道啊。可立馬,他臉色一變,「有人監視你?冕哥?」
單冕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就是我來的目的。」
說完,他盯著沈若,只見沈若臉色難看,皺緊了眉滿是陰沉,道:「我要幹什麼?」
單冕不由鬆了口氣,心底暗暗唾棄自己——把過命兄弟當什麼了——他略過這個小情緒,道:「阿若,我這次回來,是借著當老師的借口的。」
沈若一愣:「啊?」他十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眼,可見單冕篤定的神色,他又熄了聲,艱難道:「那祖國的花朵兒還挺慘的……」
單冕不置可否,掏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給沈若看,道:「看這個。」
那張照片是單冕在C區的家,能見天空是陰的,他正穿著家居服站在陽台給綠植澆水。照片彷彿是從對面的樓里,自上而下拍攝的。
——單冕收到這張照片後去了一趟對面樓,他找到了拍攝的地點,可那時已經人去樓空;他沒看到人,只看到了一牆的照片,一半是他近一年的生活狀態,還有一半,是十四年前的實驗室……
單冕滑動著相冊,把『證據』一一展現在沈若眼前。
沈若看著,漸漸攥緊了拳頭,他面容扭曲,眼底起了泛紅,裡面翻湧著讓人心驚的仇恨。
翻到了最後,單冕收起手機,道:「怎樣?」
沈若嗓子微啞,一字一頓道:「我要殺了他們。」
「哥…」他抬頭,看著單冕,眼中是顯而易見的脆弱,「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我這不告訴你了嘛…給根兒煙。」單冕道。
沈若沒說什麼『你不說戒煙了』之類的話,過於傻.逼,他沉默著把整包都塞到了單冕手裡。
「跟你哥置氣呢?」單冕咬著煙也不點,口齒不清道。
說著,他指尖憑空而起一簇火焰,緩緩點著了煙。
沈若紅著眼不說話,他一想到方才的圖片,他就呼吸不暢,氣的心肝脾腎哪哪都疼。單冕小時候經歷過非人的對待,他是知道的。但他問單冕,只得到輕描淡寫的一句『挺過分的,但都不記得了』,忽悠他!
他從別人口中得知的隻言片語,遠不如親眼所見來的震驚。而這還僅僅只是照片!
「哥……」沈若低下頭,不敢讓單冕看到他眸中的近乎痴狂的恨和愛慕,「告訴我,我能做什麼。」
單冕緩緩吐出一口煙,道:「我誰都不敢相信,唯獨你。」
「還記得你第一次問我,我以前經歷過什麼嗎?」他問。
沈若輕聲嗯了一下。
「我當時說謊了,」單冕捏著煙,隔著薄薄的白霧看著沈若,「我那會兒全都記得,可我不想告訴你。」
「那些回憶會讓我死的。」
沈若打斷道:「那你現在……你看到照片後……」
他怕。
「沒怎樣。」單冕神情淡然,沒一點兒要失控的樣子,他說:「我不記得了。」
「怎麼會,」沈若眉頭皺起,似是不解,可隨即他睜大雙眸,驚詫道:「催眠?!」
單冕點了點頭,「沒錯,我讓人把我催眠了。我不記得十四年前發生的事兒了。」
「你怎麼敢!」沈若急道,十四年的事兒和睡眠一事,他一時間搞不清他更擔心哪個。
「這不重要…」單冕被他一打斷,有些不知說到哪了,他想了兩秒,道:「我現在只知道他們發現我了,但他們的動機是什麼,目的是什麼,我一概不知。」
沈若說還能是什麼,「再把你抓回去開膛破肚做實驗。」
「不會,」單冕搖頭,「他們如果只想把我抓回去,不會這麼挑釁我。」
沈若猜測:「也許,他們想看你的反應?畢竟你剛說你看到那些會失控。」
單冕蹙著眉,道:「這個我考慮過。我找你來,就是為了這個的。」
沈若正了正身子,坐的更挺直了。
單冕瞧他一眼,有些好笑,問:「至於嘛。」
「至於。」沈若盯著他道,表情嚴肅。
單冕側目咳了一聲,有些不大自在,因為他覺得問題其實並不太大。只是連累的人多,他不敢衝動。他接著道:「是這樣的——我希望你,跟蹤我。」
沈若一怔,下意識的說了個不,隨後他抿了抿唇,身形微垮,問:「具體呢?」
單冕笑笑,眼底卻沒有笑意,「讓他們知道你背叛了我。釣魚。」
沈若垂眸,好半晌,才道:「好。」
「別這幅表情,」單冕看他委屈巴巴不情不願的模樣,不由的想笑。「只是做戲而已。」
沈若嘆了口氣,把至此一直綳著的神經,一口氣全嘆出去了;整個人坐在沙發里,呈現出一種『窩進去』的姿態。他攤開手掌,低頭看著掌心的紋路,喃喃道:「都怪我太弱,不然你哪能這麼拘束……」
「怎麼會,」單冕反駁,手裡的煙捏著就沒再抽了,這會兒燃盡,他隨手丟進了茶杯里,「雖說你的確挺弱的。」
沈若身形僵了僵,再看向單冕時,眼底那點傷感全他.媽飛灰湮滅了。
單冕道:「唉,想想也真是,你這麼弱……」
「住口吧——」沈若聽不下去了。
單冕嘴角掛著笑,不急不緩道:「我記得你還會被嚇哭,就那一次……」
沈若臉色爆紅,『騰』的站起來,以下犯上,迅速且猛的捂住單冕的嘴,大有悶死他的架勢。
單冕一手扶著他的腰,怕他摔了,一手打了個響指,關閉了結界。
——這是暗號。
他倆對視一眼,一瞬間,心照不宣。
……
「這是什麼?」D區某地下室里,一個帶著無框眼鏡,穿白大褂的男人面無表情道。他捏著一張薄薄的照片,陰柔的面龐上有些許不悅的神色。
男人面前還站著一個人,那個人佝僂著,臉上帶著諂媚的笑,結巴道:「的……的確是這樣的啊。他們真的打起來了。」
白大褂聽了不語,重又盯著手裡的照片——那是一地狼藉,兩個男人在劍拔弩張的對質的場面。兩人身上都帶了傷,但沒使用異能的痕跡;仔細看,還能看出其中之一:黑髮灰眼的那個占著上風,處處戲弄似得壓制著另一個。
男人看著,突然神經質的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玩兒反目成仇的戲碼?呵呵呵呵……」
彎著腰的那人瑟縮了一下,十分懼怕的模樣,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大人……我接下來要幹什麼……」
「繼續盯著,」白大褂說,頓了一頓,他遞給另一個人一個信封,「他就職那天,把這個給他。」
信封很大,還鼓鼓的,那人接過信封,很快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