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的睡衣套在沈彥安身上極其寬大，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程言轉念一想，可不就是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嘛。

身子一懸空沈彥安就醒了，但他是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沒有聚光。他目光落在程言身上，彷彿看著近在咫尺的程言，但又像是在看千里之外。

忽而他雙手往程言脖子上一勾，將程言的腦袋拉低，自己抬頭有些急躁地將嘴唇奉上，唇齒相貼不過片刻，下一秒他就張嘴在程言的嘴唇上啃了一口。

程言又驚又疼，痛意讓他清醒過來，他趕緊撤離沈彥安溫暖柔軟的唇，而後者則是咂了咂嘴，繼而又癱軟在程言懷中呼呼大睡。

程言心中五味陳雜，沈彥安突如其來的那一吻教他失了分寸，雖然只持續了短短幾秒，但足夠對程言產生極大的衝擊力了。

剛剛那算什麼？

自己為人師表竟然趁學生酒醉而與他親吻，雖然這是沈彥安主動的，但是他年紀還小，現在又醉了，所以這一切過失自然是由自己來承擔。

程言動作遲緩了不少，他尚未從剛才的親吻中回過神來，又或者是剛才那柔軟的唇讓他淺嘗輒止遠遠不夠……程言趕緊甩去這種想法，他今晚不知是怎麼了，沈彥安的一舉一動總縈繞在他腦海揮之不去，他想今晚醉的不止沈彥安，他自己也醉了。

剛落到床上的沈彥安眼睛又睜開了，他臉頰有些酡紅，許是剛才洗澡時被熱水蒸的尚未恢復，他迷茫地望著程言，而程言正欲將自己的胳膊從沈彥安的脖子下抽出，未曾想這孩子又突然醒了，於是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二人靠得極近，比剛才那攔腰一抱貼的更近。沈彥安呼出的熱氣噴灑在程言的下巴脖頸出，又熱又癢。

沈彥安眼睛眨了三下後他抬頭重新吻上了程言的唇，但這次程言眼疾手快正想躲開，可是沈彥安卻固執地勾著他的脖子將他的肩膀往下按。

一個想逃，一個死守。

最終嘴唇相撞，沈彥安的牙齒磕在了程言的嘴唇上，接著他嘗到了嘴裡的一點甜腥味。

逆著光程言的表情晦澀不明，沈彥安被子里拱了拱，繼而傻呵呵地笑:「程老師，我喝醉了。」

他的聲音清新且明快，染的那絲酒意似乎在二人的唇齒間發酵了，程言心裡平靜了許多，他看著沈彥安濕潤迷茫的眼睛，繼而替他蓋好了被子，直到他退出房間關上房門才輕輕說了一句:「我知道。」

程言不知道沈彥安有沒有睡著，但他還是想回這一句，就像是給了自己一個心理安慰， 直到他在浴室鏡子里看到自己被磕破皮的嘴唇，他心裡的那股醉意又涌了上來，很明顯剛才那顆定心丸並沒能讓他躁動的心定下來，反而愈演愈烈。

程言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他抄了幾捧涼水往嘴唇上抹，但上面的餘溫未褪，好似沈彥安的唇還與其黏膩膠著，指尖碰到傷口腌得生疼，程言忽而有些暴虐地揉了幾把，直到那處重又流血後微微腫起他才善罷甘休。

一系列動作完成後，他再次望向鏡子中的自己，額前的碎發被水打濕，臉頰上的水凝露在下巴滴答滴答往下掉，嘴唇上的傷口突然又變得順眼起來，這次他輕輕摸了摸——熱到燙手。

沈彥安躺在程言的床上輾轉反側，空調的溫度開得正好，呼呼風聲不大，但在黑暗中卻極其刺耳。

他就被墨鏡男灌了兩杯酒，還沒有醉到不清醒的地步，今晚的一切他都記得，從程言踹開門將自己擋在身後開始，到自己兩次主動親吻程言結束，他沒有疏漏任何細節，包括程言的嘴唇被自己不小心磕破。

思及此他的臉頰有熱燙了起來，他用被子蓋住腦袋，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茉莉香氣，沈彥安用鼻子輕輕嗅著，這味道讓他安心，因為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他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麼要吻程言，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或許自己真的喝醉了吧，醉到不明白親吻的含義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