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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印

    他是最受寵的大國公子,他是無奈淪為質子的小國太子。 九歲那年,他趴在牆頭上看見了他第一眼。 「這個昭國質子好帥啊!」 「真的好帥哎!」 那時的他只知道,他們之間隔著厚厚的宮牆,卻不知道他們在把彼此和這個時代推向滅亡

    第十二章.江湖縹緲

    小說: 太子印 作者:雁归北 字數:2429 更新時間:2019-09-21 15:42:50

    身體恢復知覺後,夏然最先感覺到的就是身下潮濕的地面。這是哪兒?他用還有些模糊的視力環顧四周,都是石牆,光線灰暗至極。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會在這裡?他開始拚命回憶起來。是了,自己走進婚房後,剛要走向新娘,就有人從背後打暈了自己,然後發生了什麼就不知道了。

    他低頭打量自己,沒有受傷,可不知為什麼總感覺身上有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等等,自己穿的這是什麼?似乎是……囚犯的衣服?!

    「公子?公子?」

    他隱隱約約聽到了碧螺的聲音。視力已經完全恢復了,果然,這裡就是牢獄。他努力站起來,走向鐵欄,碧螺居然被關押在對面的牢房裡。

    「碧螺,發生了什麼?」夏然急於知道事情的經過。

    碧螺哽咽了一下:「他們說公子殺了柳小姐……」

    夏然立刻急了:「不是我!我怎麼會殺她?」

    「我知道不會是公子殺的,可是有人聽到尖叫聲趕到婚房的時候柳小姐就已經死了,公子暈倒在一邊,手裡還拿了帶血的刀。」碧螺說著,抽噎得更厲害了,「太子一口咬定公子與泠太子有龍陽私情,不願與柳小姐成婚,就殺了柳小姐,而且……而且出來指正公子有此預謀的……居然是沈安……」

    居然是沈安,多少打擊也不如這一句。原來如此,沈安從一開始就是太子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人。「剛才聽那獄卒說,大公子已經帶著薛上卿在東宮外跪了一天一夜了,太子就是不肯鬆口,說公子殺害皇後甥女,還與泠太子有私情,是皇家莫大的醜事,絕不會就這麼算了。」碧螺有些絕望了,「公子,這次恐怕在劫難逃了。沒關係,碧螺也被說成是共犯,要去陰曹地府,碧螺也伺候著您去。」

    在劫難逃?開什麼玩笑!「來人!給本公子通穿一聲,我要見……」夏然突然收了聲:見?見誰?父王病重不醒,如今掌權的可是陸銘之!

    夏然沒有外戚在朝中支撐,平日里唯一有來往的朝臣恐怕只有薛寒這個掛名上卿,當真是無依無靠。他苦笑,靠著牆壁坐下來:

    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見嘩啦啦的響聲,一個獄卒來帶走了他。

    陸銘之居然要在父王病榻前審問他,這算什麼?嘲笑他此時的無依無靠嗎?「陸夏然,你殺害將軍之女柳氏,與泠太子有龍陽私情,你可認罪?」陸銘之傲視著他,語氣萬分生硬。

    夏然雖是跪著,眼神卻沒有屈服。「我沒有殺柳小姐,請太子哥明察。」

    陸銘之冷笑一聲:「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想抵賴?你只否認自己沒有殺柳氏,是不是就代表著,你承認了和泠太子的私情?」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已與君絕,一句否認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夏然沒有說話,他的眼神直率地對上陸銘之的,那雙眼睛是那樣堅定,詮釋著一種孤勇。

    「不管你承認幾條,承不承認,都逃不掉了。」陸銘之居然對他的目光有些恐懼,立刻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正當這時,外面有人來報:

    「不好了,太子,大公子暈在殿外了!」

    「皇兄!」夏然聽了,就要衝出去,卻被門口的守衛死死攔住。

    「快讓人送大哥回去休息!」陸銘之再怎麼狠,對他這個大哥也狠不起來,「陸夏然,本來你的罪名足夠處死,可孤念及兄弟情分,父王也正在病中,見不得血光,便留你一命。」說著,他站起來宣判:

    「灼華公子陸夏然,殺害髮妻柳氏,私藏龍陽之情,有損皇家顏面,罪不可赦。現削其公子封號,貶為庶民,封鎖鳳清宮,侍女碧螺充為宮奴,即日召告六宮,立即施行。」

    陸銘之說罷便離開了,剩下夏然久久地跪著。貶為庶民……是嗎,終於可以離開這個禁錮他的皇宮了,可是為什麼一點也不開心呢?

    很久以後,夏然走了出去,看見的是大雨滂沱,和筆直跪在雨里的薛寒,他的衣裳已經濕透了。

    「薛上卿……」夏然輕聲喚了一句。

    那天的雨太大,以致他不知道薛寒在流淚。

    薛寒抬眼看著他,然後重重磕頭:「公子,保重。」

    這是……送別?夏然苦笑,眼淚湧出又被忍住。他舉步,從薛寒身邊走了過去。

    他走出一扇扇宮門,宮門在他身後關閉。終於到了那最後一扇門了,他回頭望向這個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他沒想到最後自己要用這樣的方式離開。突然他瞳孔猛地縮小,他看見雨里一個踉蹌著跑向自己的身影,白色囚服,滿是鮮血。

    「公子!公子!」

    熟悉的清脆的少女的聲音,如今已然沙啞,一聲一聲撕心裂肺。夏然從未見過碧螺這樣歇斯底里,他愣了一下,這時已有無數侍衛上前,一些慢慢關上夏然面前的宮門,一些死死拉住碧螺往回拖。

    碧螺的哭喊聲,夏然在宮門外都聽見了。

    「真是的……這丫頭……嗓門倒不小……」夏然看著面前緊閉的門,笑著,卻在流淚。

    雨越下越大,街上的行人都急匆匆地趕回家去,或是在哪裡避雨。夏然沒有找躲雨的地方,他沿著街慢慢走著,很快便濕透了衣服。他該去哪裡?哪裡才是他的歸宿?

    走著走著,他路過一家酒樓,那是曾經遇到凌子越的地方。就算知道自己身無分文,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有了進去。

    「客官,我們打烊了……呦,這不是那日鬧事的少爺嘛,怎麼今日沒帶您的金主來啊?」掌櫃顯然還記得當時凌子越因為夏然而對他不客氣的模樣,語氣也是陰陽怪氣的。

    夏然輕咬了咬嘴唇:「請問……可以給我一個差事做嗎?」

    「差事!」掌櫃冷笑一聲,「暖床你幹不幹啊?」

    見掌櫃一雙小眼睛裡冒出色眯眯的光來,夏然立刻暗叫不好,轉身要走,就被一把抓了回去。此時店裡沒有別人,又已經打烊,情況實在很危險。夏然努力掙扎著,卻被掌櫃壓倒在桌子上。

    「混蛋!放開我!」夏然掙扎著,可懸殊的力量差距讓他沒有逃脫的餘地。

    掌櫃奸笑著,低頭就要吻上那淡紅的唇。夏然不知哪來的力氣,狠狠踢向掌櫃的腹部,用力推開他,沖了出去。

    雨似乎更大了,夏然蜷縮在一處小巷裡,被撕壞的衣服下露出白凈的皮膚,被雨水一遍遍沖刷著。剛才那個掌櫃要吻他的場景回憶起來讓他感覺噁心,他不由得扶著牆壁幹嘔起來,眼淚也混在雨里一起流下。

    「這位小弟,你沒事吧?」

    突然頭頂的雨停了,只剩下眼淚還在不斷流下,那人動聽的聲音似曾相識,還有一隻溫柔的手在輕輕拂著他的背部,讓他好受了許多。

    「謝謝公子。」夏然抬頭看向那人,不由得一愣:「你是……青蓮?」

    青蓮也一愣,隨後笑了:「這不是那個我綁架未遂的孩子嗎?放心,今日我是自己出門的,不會綁架你的。」

    是嗎……夏然低下頭,隨後又像決定了什麼似的,抬頭與青蓮對視:

    「青蓮,我把自己賣給你的花滿樓,你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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