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無可奈何
小說: 太子印 作者:雁归北 字數:2037 更新時間:2019-09-21 15:42:50
陸彥之發誓,自己從沒見過夏然這樣慘白的臉色。
「四公子,別站在門口了,快進來吧。」薛寒察覺了自家公子心疼的眼神,忙走上前想安慰夏然,一時卻不知如何開口。
「父王怎麼樣?」夏然語氣低沉得嚇人。
一邊太醫院之首模樣的人站了出來,對夏然施了一禮:「回四公子,陛下這是慢性病,積累已久,突然爆發出來了。雖說性命沒有大礙,可什麼時候醒來,這老臣就不敢說了。」
夏然正要再問仔細些,那邊皇後的哭聲就響起來了:
「陛下,陛下您可不要有事啊!」皇後已經絲毫不見了該有的矜持,撲在陸敬床前大哭起來,「您要是出了什麼事可讓我們怎麼辦啊!」
「父王還健在呢你就急著哭?還是巴不得父王趕快出事?」夏然的火瞬間沖向頭頂。平日里夏然都是軟萌活潑的,突然發了這麼大的火,嚇得宮人們跪倒了一片,連陸千焉都不由得一哆嗦。
「夏然,不許向母後無禮!」這種情況下,陸彥之知道敢開口的只有自己了,便輕呵了一句。
夏然努力壓制著怒火,皇後卻不哭了,擦了擦眼淚站起來,還拉過了夏然的手:「四公子說得不錯,是本宮失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為陛下治病。」她說著揮手示意太醫和宮人們都退下,然後轉向夏然,笑得一臉疼愛,「四公子,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救陛下,你也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皇後娘娘聖明。」夏然見一向對自己白眼相向的皇後突然露出這種的笑容便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但卻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盤算些什麼。
皇後聞言,又是一笑:「你這孩子,什麼時候連一句母後都不願叫本宮了?如今陛下病重,太醫無人能治,尋民間高手還要些日子,可陛下的病卻耽擱不得。本宮是想在宮裡辦些喜事,為陛下沖喜。看這宮中,公主們沒有適齡的,公子只有你們四個。銘之已經有了一妻一妾,彥之是執意不娶的,千焉已經和燕國公主定了親,夏然,你看這……」
「皇後娘娘這是要孩兒成親?」夏然心裡一驚。
未等皇後開口,陸銘之已經接了話:「四弟,這整個昭國,誰不知道父王最疼的就是你,怎麼?如今讓你成親為父王沖喜,祈禱父王的身體早日康復,你還要說不願意不成?」
「太子哥,這是夏然的終身大事,不能說定就定這麼草率吧?」陸千焉平日里不喜歡惹禍上身,可事關自己的弟弟,還是不得不說幾句。
陸銘之冷笑一聲:「三弟是覺得,為父王祈禱而做的決定可以用草率形容?」
陸千焉剛要反駁,夏然的聲音就讓寢室內安靜了下來,「旦憑皇後娘娘安排,孩兒今日有些不適,先退下了。」夏然這樣說著,禮都沒行便沖了出去。
「薛寒。」陸彥之低聲叫了一聲,薛寒立刻會意,緊跟著夏然追了出去。
夏然無法接受這樣的變故:什麼祈禱,什麼沖喜,成了親自己就必須離開皇宮,皇後不過是藉此機會讓自己遠離父王,安定陸銘之的位置。可是讓他怎麼反抗?要他不孝嗎?他怎麼做得到啊?多諷刺啊,不久前還和那個人信誓旦旦,說自己不會成親,要和他一直在一起。這誓言太虛無縹緲了,他忘了,他們之間隔著的可不只是宮牆啊。
想到這,眼淚順著臉頰慢慢滑落。夏然靠在一處假山後,無聲地啜泣著,巨大的悲傷壓在心頭,讓呼吸都變得痛苦。為什麼?他明明不喜歡權力,為什麼卻逃離不了成為政治犧牲品的命運?因為這張臉?他苦笑著,是啊,因為這張和母親極其相似的臉,他得到父王的盛寵也惹來了太子的戒備;因為這張臉他吸引了凌子越的注意,也得到了要失去他的痛苦。
真是天大的諷刺,他灼華公子,比昭國最美的女子還要惹人好奇,艷冠四國的陸夏然,居然因為這副皮囊得到了不該有的折磨。他的手指顫抖著,將簪子從頭上拔下來,尖尖的那頭按進臉頰,就要用力一劃----
「公子三思!」薛寒的聲音驟然響起,趁夏然一愣,他飛速上前奪下簪子,避免了毀容的發生。
「公子,何必呢?」看著淚流滿面的夏然,薛寒一陣心疼,把壓抑著不敢哭出聲的孩子攬進懷裡,慢慢安撫著,讓他在自己肩頭哭個痛快。
夜深人靜的時候,凌子越收到了國師的密函。
其實凌子越是相當討厭這個身為自己舅舅的國師的,本以為來了昭國最大的好處就是能躲開他,可天知道他居然能把密函送到這深宮中!不過因為和小夏然卿卿我我了一天的緣故,拿到密函時凌子越的心情也沒有變差。可看了其中的內容後,他的臉色確實是不能變得更差了。
這是一封熱情洋溢的表揚信。大概內容是恭喜凌子越成功利用了陸夏然,得以回到泠國。原來,兩天前壽宴上夏然為凌子越解圍讓嚴瀟十分在意,連夜趕回燕國後,這位任性的太子向泠國提出幫他們救凌子越回來,代價卻只是要一座無關緊要的小城池。泠王自然是欣然答應,即刻割地;而嚴瀟速度更快,只一封書信就說服了昭王,昭王已承諾,下月十五便讓凌子越回國----這便是昭王在朝堂上暈倒前的最後一個命令。
回國……這念頭第一次讓凌子越開心不起來。所以這是嚴瀟在濫用權力,讓自己離開夏然?
「太子,恕屬下多言,您與灼華公子的感情屬下都看在眼裡。公子雖好,可太子,您們終究不會有什麼結果。既然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利用公子回國,如今已經達到,還請太子不要留戀兒女情長。太子,您別忘了,離開泠國時,您就與國師之女訂了婚事了。」許言是個不愛說話的,突然這樣滔滔不絕,那就是有些話非說不可了。
「……好。」凌子越慢慢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