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非常後悔問了那個愚蠢的問題。此時的他只有正襟危坐在邀月宮內，接受自家皇兄和湊熱鬧一般的薛上卿審訊般的目光，動彈不得。

「說吧，是哪家的姑娘？」陸彥之面無表情地問道。

夏然一臉委屈。「我說了，不是哪家的姑娘，真的不是皇兄想的那樣啦！」不是姑娘，是隔壁的泠太子。

薛寒擰著眉打量了夏然一會，突然一臉大徹大悟地一拍腦袋：「我知道是誰了！」正當夏然心跳漏了半拍的時候，他又自作聰明地補充道：「是燕太子！是他對不對？我就說那傢伙對四公子心懷不軌！」

說對了一半，的卻是個太子，但不知道為什麼，同樣是太子，差別卻那麼大。夏然以一臉鄙夷狠狠地嘲笑了薛寒的智商後，繼續自顧自地吃點心。

「那可不行，燕太子已經娶妃了。」陸彥之認真思考的樣子把夏然氣得不輕：

難道不是該先關注性別相同嗎？皇兄和薛上卿在一起時間長了腦子就壞掉了嗎？！

凌子越落下最後一筆，怔怔地看著畫紙出神。「許言你看，這畫如何？」他慢慢洗著筆。

許言湊了過來，就見那紙上水墨深深淺淺又恰到好處地暈染這幾枝桃花。雖是水墨畫的，可那神韻卻像那花真的有色彩一樣，溫柔又妖艷。

「自古人們畫梅蘭竹菊，畫桃花的很是少見，太子這畫真是獨特。只是……」許言看了凌子越一眼，猶豫著開口：「屬下冒昧地問一句，太子為何畫桃花？」

「……」為何畫桃花？凌子越自己也說不出。只是說起桃花，他眼前便浮現出一個紅色的身影。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灼華……」凌子越抬頭看著窗外的風和日麗，一時竟有些失神。

他是恍惚的，可他身邊的許言卻是清醒的，灼華二字清清楚楚落在許言耳朵里。「太子，您不會……對他動了感情吧？」許言險些把畫掉到地上。

凌子越忙拿過畫，藉此掩飾自己。「怎麼可能！陸夏然只是一個值得利用的傢伙，方才我也只是在想怎樣接近他才不自主地說出來的。」

「其實……灼華公子那單純的性子不適合生活在勾心鬥角的昭國宮裡。若他是女子便好了，我泠國只有您一位皇子，沒有權力紛爭，太子若能娶他回去，倒也不錯。」許言說得格外認真。

「……花草都剪好了？你什麼時候學會貧嘴了？」凌子越喝了口茶，讓自己平靜下來。支走了許言，便輪到他自己質問自己了：陸夏然對他來說到底是什麼？

「是利用對象，他只能是利用對象！」凌子越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自己一定是太想回到泠國，整日想著怎麼利用他才會恍惚的，否則還能是什麼原因？朋友？不算吧，才見過兩次而已；戀人？開什麼玩笑？他們是兩個男人！

馬上又是十五了，出去好好散散心吧，把這一個月來不明不白的精神恍惚都驅逐掉，多想想怎麼利用陸夏然回到凌國才是王道！

很快，十五便到了。

真正走在宮外的道路上，凌子越才發現事情遠比自己想像的複雜：就算走在最熱鬧的地方，身邊還有許言陪著，他依然是恍惚的。腦海中偶爾閃過一點大紅的色彩，卻被他硬生生隔離在思維外。

「許言，陪我去前面的酒樓坐坐，好想吃他家的蜂蜜糯米藕。」

「好的，少爺。」許言應下了。

本想著吃點甜食，緩解一下心情，沒想到在走進店門的一瞬間，凌子越心跳都漏了半拍：

「我再說一遍，我是錢袋被偷了，不是想來你們店裡吃白食！」一身大紅色衣裳的絕美少年正氣鼓鼓地和掌櫃的吵架，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那掌櫃也不客氣：「誰能證明你不是來吃白食的？」

紅衣少年顯然氣得不輕，看那架勢就差沒拍案而起扇掌櫃幾個耳光了。「沒人能證明，這沒錯。酒菜錢我可以日後來補，但你剛才摸我臉是什麼意思啊？」少年說著，一雙桃花眼因為委屈蒙上了一層水霧。

跟在少年身邊的小侍女見自家主子受了委屈，頓時心疼得不得了，就要上前理論。凌子越在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當聽到少年被掌櫃趁機揩油的時候，一瞬間忍無可忍地有上前去了。

「掌櫃的，錢我付了。」凌子越拋下這樣一句話，回手拉起少年便走去了一邊。

直到茶水都喝完了一杯，陸夏然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不由得抬眼看向對面一臉平靜喝著茶的凌子越，心裡一陣翻江倒海：這什麼情況？上次是差點被抓走當小倌，這次是沒有酒菜錢被無良掌櫃調戲，而且，兩次都是被這個傢伙救下？！

老天爺啊，這算什麼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