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一塊塊軍綠色在跑道上勻速前進，烈日炎炎。

「一！二！三！四！」

震耳欲聾的口號聲此起彼伏，林熙禾在方陣中，汗水順著紅透的臉頰流下，衣領都汗津津的，無袖背心也已經濕透。

「立定！」

隨著體育委員的一聲口號，整齊的跺腳聲響畢，方陣停在了自己的位置。

「很好！今天比之前有進步！值得表揚，不過還是有些地方要說一下……」

教官黑黢黢的臉和潔白的牙齒在烈日炎炎下形成鮮明的對比。林熙禾平緩著自己的呼吸，心裡想著今天晚上應該沒有活動，洗完澡應該能跟大叔視頻一會。

「sweet，晚上有空嗎？」身邊的艾維斯朝他眨眨眼睛。

「怎麼了？」

「想約你出去玩。」艾維斯笑了笑，露出一排白牙。

「嗯……八點以後有空。」

「ok，就這麼說定了。」

教官一番訓話之後，訓練繼續。

浴室里嘩嘩的水聲響了好一會，林熙禾關了水從浴室出來，下身只圍了條浴巾，平時裸露的部分和衣服遮住的部分已經曬出了淡淡的痕跡，脖子下方的胎記印在蜜色的肌膚。

林熙禾隨手找了件衣服穿，打開電腦，點起根香煙開始吞雲吐霧。

南鹿宇的稿子其實已經畫的差不多了，但林熙禾一直都沒給他發過去。眼看明兒就過生日了，林熙禾望瞭望依舊不肯放晴的天，心裡默默祈禱明天下雨。

「太太在嗎？」

小企鵝閃爍了幾下，林熙禾看了一眼，這個名字，記得是錢小梨的一個朋友，阿檀。

「在。」

「太太接單嗎！」

「接。」

「唔……太太好高冷[哭]」

林熙禾懵了一下，有些尷尬。

「沒有，你說，我看能不能畫。」

[貓熊頭]

「想畫兩個大頭，長得差不多的，跟姐妹一起用。」

「有什麼要求，大概什麼時候交呢？」

林熙禾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呢」加上了，顯得親切一點。

「唔……兩個畫濃妝的短髮女孩，交的話看太太時間啦，梨子說太太畫的超棒～」

「別聽她吹，我相冊里有我以前的畫，你去看看，然後把具體要求發給我。」

林熙禾嘆了口氣，一隻手夾著煙，另一隻手操控滑鼠關了窗口，看著SAI里那張兔子衣服的南鹿宇犯怵。

還是等軍訓結束的時候再給他吧。

手機在地板上震動，視頻電話來電顯示：南鹿宇。

林熙禾心下一驚，隨即想起來稿子還沒給南鹿宇發，幹咳一聲整理下情緒，接了電話。

「大叔。」林熙禾將手機靠在果盤上，看著對面也剛洗完澡，穿著貓熊睡衣的南鹿宇。

「哎，小傢伙有沒有想我？」

「沒有……你前天還來找過我。」林熙禾無奈。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想你了。」

「……南鹿宇的嘴，騙人的鬼。」林熙禾翻了個白眼。

對面傳來那人低低的笑，林熙禾靠在床邊，唇角也勾起一抹笑，右手將煙灰彈進煙灰缸里。

「明天的生日你有什麼安排嗎？」

「沒有，不打算過了。」

「為什麼？」

「跟新同學又不是很熟，小梨他們又那麼遠。」林熙禾回了那姑娘發來的消息，同時收到了錢小梨的消息。

「好吧，那明天不上課的話告訴我一聲，我去找你。」

林熙禾的目光愣愣地盯著那行字，沒注意南鹿宇說了什麼，心裡一陣堵的慌。

「熙禾？」南鹿宇見林熙禾不太對，有些疑惑地喚了一聲。

「嗯？」林熙禾回神，眨巴著眼，「誒，怎麼了？」

「你有在聽嗎？」南鹿宇無奈地道。

「啊，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明天公司有事抽不開身，沒辦法給你過生日了。」

「沒事，本來也沒打算過……」林熙禾垂眸，輕咬著下唇，回了錢小梨一條消息。

「有心事？」

「沒……」

「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說。」

「好。」

筆記本電腦微暗的熒幕上，錢小梨和林熙禾的對話窗口靜靜地懸在那裡，錢小梨沒再回覆，林熙禾也沒再說什麼。

「橙子昨天出車禍了，他給你訂了蛋糕，記得取。」

「他怎麼樣？」

錢小梨遲遲沒有回覆，林熙禾心不在焉地跟南鹿宇視頻了一會就關掉了。快八點的時候艾維斯給林熙禾打了電話，說在東校門等他，林熙禾隨口應了一聲穿上衣服就出去了，心裡還記掛著橙子的事。

「嘿！honey！」

遠遠的，便瞧見路燈下金髮的艾維斯朝他揮動著手臂，旁邊是穿著粉色JK制服抱著杯冷飲的鄭妍。

林熙禾朝他們揮了揮手，晚風帶著濕熱的潮氣，吹在人身上好不難受。

「去哪玩？」

「向著燒烤攤，前進！」鄭妍一伸胳膊，小腿一邁，做了個進軍的姿勢，有些好玩又有些可愛。

林熙禾目光看向艾維斯，艾維斯聳聳肩，表示很無辜。

「大晚上出來吃燒烤，胖不死你。」林熙禾在鄭妍頭上狠揉了一把，夾著小姑娘的脖子往車站走。

「啊呦！」鄭妍頭髮有些亂了，被夾著做著無用的掙扎，「有本事你別吃啊！」

「我沒本事……」林熙禾悠悠達達地從兜里掏了煙盒，撒開鄭妍，抽出根煙點上，又煙盒塞回去。

「honey，吸煙有害健康。」艾維斯看著林熙禾手裡的煙一臉認真地道。

「儘早戒煙，有益健康。」鄭妍一邊整理著自己的頭髮，一邊補充道。

「你們前面走，我在後面跟著。」林熙禾笑了笑，沒放在心上，吐出一口煙圈。

繁華的Z市，八點鐘的街道依舊人來人往，不免讓林熙禾想起曾經居住過的小縣城，相比之下，便更不甘庸庸碌碌。

這麼繁華美麗的城市，誰不想在這裡生活下去呢？

還有橙子……他家庭經濟條件本就不好，也不知道車禍嚴不嚴重。

林熙禾蹲在馬路牙子上，距站牌有些距離，看了看毫無動靜的手機，嘆了口氣，隨即遠遠的聽見鄭妍喊巴士來了，便碾熄了煙丟進垃圾桶，露出一個笑容，「來了。」

「sweet，你跟你的心選怎麼樣了？」

艾維斯用手肘碰了碰林熙禾，湛藍的眸子含著笑意。

林熙禾從手機熒幕上抬起頭，眨了眨眼，「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