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歡女孩子

翌日，早上九點十分。

林熙禾洗漱完畢。

九點二十。

林熙禾將兩個行李箱放在了門口，鎖好門下了樓。

九點二十五，林熙禾出了上林苑。

九點三十分四十秒，林熙禾被一輛很眼熟的黑色凱迪拉克攔住了去路。

車窗里映出林熙禾穿著一件白色外套，破洞牛仔褲，小白鞋一塵不染。林熙禾茫然地看著凱迪拉克搖下了車窗，裡面的南鹿宇眯著桃花眼對他笑，「我看你家離餐廳比較遠，就來接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南鹿宇都這麼說了，林熙禾也不好拒絕，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麻煩了。」

「沒事，畢竟你請我啊。」南鹿宇笑眯眯地道。

林熙禾笑笑不說話，心裡琢磨著這有錢的南鹿宇在想些什麼，他這一趟的油錢都夠他飯錢了。

「啊對了，你昨天有東西落在我家了。」南鹿宇隨手把他身旁放著的一個小紙袋遞給了林熙禾。

不會是……內褲吧，林熙禾接過了紙袋，偷偷瞟了南鹿宇一眼，見他面色如常，眸中帶笑。

林熙禾臉漸漸燒了起來，心中的小兔子亂蹦噠，不敢去看南鹿宇，目光飄向了窗外，睫毛輕顫，「謝謝。」

事實是，南鹿宇並沒有那麼體貼，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南鹿宇偷偷瞄了林熙禾一眼，見他羞紅的耳朵，桃花眼中笑意更盛，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喜歡皮卡丘？」

「沒、沒有，女朋友買的。」

好吧，他可能是故意的，林熙禾手指在紙袋上收緊，深吸一口氣。

「哦？」南鹿宇挑了挑眉，「女朋友啊。」

「嗯。」林熙禾捏著紙袋，內心默默補了一句曾經的。 其實林熙禾還是挺浪的，高中三年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還被兩個男生追過，跟其中一個男生交往了四個月，算是他戀愛史裡面時間最長的了。關鍵是談了這麼多戀愛，成績依舊好得人神共憤。

南鹿宇懂得適可而止，自覺地轉移了話題，「在哪裡上學呢？」

「開學到H市。」

「這樣啊。」

「……嗯。」林熙禾盯著車窗外發獃，還在糾結內褲的事，心想自己拿著一條內褲去跟南鹿宇吃飯會不會不太好，估計還是髒的。

林熙禾靠在車窗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簡約西餐廳啊，他這一個月直播的錢都不夠的，還得搭上一個立繪。而且還帶著一條內褲啊，他這頓飯吃得會有多糟心，他能已經預見了。

南鹿宇瞧著林熙禾，嘴角的笑意始終都在。

南鹿宇將車停在了附近商場的一個停車場，林熙禾睜開了眼，拿著小紙袋就要下車。

「把東西放車裡吧，一會再來拿。」

林熙禾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用了。」

南鹿宇眨眨眼，道：「好吧。」

關了車門，林熙禾在前面走，南鹿宇在後面跟著。

林熙禾不傻，他把東西放在車裡，回去肯定會被他送回去。到時候，就真的油錢比飯錢貴，那他這頓飯還有什麼意義。

南鹿宇則在想，是不是他想撩林熙禾的意圖太明顯了。不過這也沒辦法，總不能期待著在茫茫的神州大陸上不期而遇吧？而且這個少年，好難接近。

「歡迎光臨，二位吃點什麼。」

服務員在二人坐下來的時候走上來，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

「你來點。」林熙禾將菜單遞給南鹿宇。

「那我就不客氣了，一份七分熟的牛排，一份蔬菜沙拉，嗯……兩杯橙汁，謝謝。」南鹿宇點完，笑著遞給了林熙禾。

「全熟的牛排，水果沙拉，謝謝。」林熙禾將菜單還給服務員。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拿著菜單走了。

二人中間的空氣一度尷尬，林熙禾的小紙袋放在身側，喉結動了動，他還是第一次跟不熟的人出來吃飯，真要是那種大大咧咧的糙漢子林熙禾還舒服些，偏偏對面是個斯斯文文的紳士，隱藏的斯文敗類。

「你……公司是做什麼的？」林熙禾斟酌了一下，感覺這個問題不會太失禮。

「做珠寶生意的，經常要往國外跑。」南鹿宇無奈的笑了笑，目光在他脖子處停留。

「珠寶……我一個同學學得是珠寶設計。」

「哦？這個專業在國內很冷門。」

「對，他去了加拿大。」

「你呢，你學什麼呢。」

「我啊，學美術的。」林熙禾笑了笑，支著下巴，打量著南鹿宇，目光在他手錶上停留了一會，又飄向別處。

「熙禾……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請便。」 林熙禾坐正了身子。

「那熙禾小同學，前天去酒吧做什麼呢，」南鹿宇眸子亮亮的，眨了眨眼，「我可是看見很多人都對你有意啊。」

林熙禾愣了一下，目光躲閃，想著要怎麼回答這個尷尬的問題。

「大叔你又去酒吧做什麼？」林熙禾反問。

他很難想像這樣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人去酒吧去釣獵物

南鹿宇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去見一個朋友。」

「哦，我是被朋友拖去的。」林熙禾有些不信，斟酌了一下措辭，覺得還是拖去最準確。

「那兩個小丫頭？我看她們總在看你。」

「對。」林熙禾摸了摸鼻子，一臉無奈。

「她們……是情侶嗎？」

「不是。」

「所以你就被她們推出來搭訕。」

「咳，見笑。」

「沒有，你當時很可愛。」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南鹿宇笑得眉眼彎彎。

是挺好看的，林熙禾心道。他有些理解錢小梨和王靜的感受了，笑起來的確禍國殃民。

「所以你喜歡男人嗎？那是個同性戀酒吧。」

「……喜歡吧，之前有過男朋友。——他們說我喝醉之後會耍酒瘋的，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二位的牛排。」

服務生端著托盤走來，將牛排放在了二人面前。

「謝謝。」二人同時向服務生道。

之前都是繼父帶林熙禾過來，不花林熙禾自己的錢，林熙禾自然也是不客氣，把想吃的都吃了個遍，也幸虧如此，雖然餐具用著有些彆扭，但不會出現禮儀方面的錯誤。

對面的南鹿宇倒是很習慣，林熙禾感覺，簡約西餐廳在他的名單里算是低檔的了。

「前天你挺乖的，只是出於自衛咬了我一口。」南鹿宇笑著說道，往嘴裡送了一塊牛肉。

「啊……抱歉。」林熙禾睫毛顫了顫，有些臉紅，他喝了酒後什麼德行他知道，說好聽了是自衛，說不好聽了就是無理取鬧。想像一下南鹿宇是怎麼把他這個醉鬼搞上車的，林熙禾就一陣羞愧。

「我……還做什麼了？」

「嗯……倒也沒什麼特別的了。」南鹿宇笑笑。

所以還是有，林熙禾噎了一下。

默默無話，一頓飯除了一開始的閑聊，有些沉悶。

林熙禾猜南鹿宇不說話是因為教養，而林熙禾不說話，是因為對方的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