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庫站定卻不敢再動，連眼淚都顧不得去摸。心心念念了快二十年的心上人，此刻就橫在眼前，阿骨庫卻突然好像失去了面對的勇氣，躊躇不安得像個毛頭小子。

顧成歡掐著時間，心裡一點點著急上火，心想荀游他們還等著呢。其實這冷宮平日無人問津，他們兩個大男人就算是待上兩天兩夜又何妨。可候在崔家宅院里的幾人，卻並不知曉賢庄娘娘竟然已經被幽閉在冷宮，只怕耽擱久了橫生枝節。

「聖醫，時候不早了。」顧成歡輕聲提醒。

阿骨庫如夢方醒，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渾身都因激動而戰慄。當他手搭上烏拉爾後肩的時候，阿骨庫又停下了，因為他發現側躺著的女人，也同樣靜靜淚流滿面。

烏拉爾轉過身來，左手捂住左臉，語氣輕得像在夢囈：「阿骨庫，真的是你嗎？」

阿骨庫用手去拉烏拉爾的左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十指交扣間，顧成歡看見半張容顏盡毀的臉，蛤蟆背皮一樣醜陋的瘡疤，黑色的麵皮上布滿了紅色的疙瘩，隱約能看出利器劃過的痕跡。

阿骨庫卻俯下身去，親吻那一片醜陋。

看著被生生分隔了二十年時光，執手淚眼相對，無語凝噎的一對老情人。顧成歡鼻子一酸，突然無比想念起荀游來，這個時候他什麼都不想幹，只想待在荀游身邊，那種候鳥歸巢的安穩，阿骨庫此刻應該也感受得到。

顧成歡默默退出去，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有任何人或者事，來阻撓這對有情人的相見。

月過中天，正在緩緩下沉。

候得一炷香的功夫，顧成歡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提醒一下，再晚，就真的不好走了。

卻聽見背後門開合的聲音，阿骨庫背著烏拉爾，臉上還有個明晃晃的手印，頭髮也被扯得亂糟糟，明顯被人痛扁過，不過阿骨庫好像還挺高興：「走！」

顧成歡體力比終日泡在草藥毒蟲中的阿骨庫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阿骨庫卻執拗得不讓顧成歡背著烏拉爾。

心中惦記九皇子身上的毒，顧成歡暗示是否應該去一趟鳴翠宮。

誰知阿骨庫卻輕飄飄道：「小艾花的種子配上曼陀羅的汁液，躺兩天自己就好了。」

顧成歡：「.…..」九皇子是真的慘。

當皇宮在身後遠去的時候，顧成歡心中還有些不真實感，從皇宮中劫出一個大活人，當真這麼容易？

回到崔家宅院，天已經蒙蒙亮，一行人果然沒睡。

七殺依偎在荀游身邊，荀游懷裡抱著兔子。顧成歡看見荀遊走上前去緊緊抱住，弄得荀游有些莫名其妙，卻還是回抱回去。顧成歡懸在半空中的那顆心，終於一點點晃晃悠悠沉澱下去。

就這麼一小會兒功夫，阿骨庫抱著烏拉爾已經不見了。

顧成歡大略交代了一下經過，各人面上神采各異。只是聽見阿骨庫和烏拉爾重逢的那段的時候，都有些唏噓。

「東西備在廚房裡，吃些休息了吧。」若雲想起顧成歡忙碌的一夜水米未進，說著就要去廚房端來食物。水食都在夜間安置好，白日裡頭不敢生火，畢竟對外崔宅可是空無一人。

「你們休息去，我來吧。」荀游摸摸七殺腦袋站起來，對顧成歡道，「房間備有熱水，去洗個澡。」

荀游在廚房找到兩碟精緻的糕點，想了想，還是扣響了阿骨庫所在的房門：「聖醫，水食放在門外了，請自取。」等了一會兒沒聽見聲響，轉身走了。

回去的時候七殺縮在地上抱著兔子呼呼大睡，聽見動靜睜開一道眼縫，沖荀游慵懶甩一下尾巴，意思是看見你了。

顧成歡泡在熱水裡有些昏昏欲睡，耳邊突然響起水聲，猛地一驚。發現荀游已經回來了，正把雙手泡在還有尚且有些溫度的熱水裡。

荀游雙手按上顧成歡脖頸：「累嗎？」

「想你想得累。」顧成歡偏頭這荀游手背上蹭一下，意料之中的絲綢般的細滑。熟悉的青竹氣息淡淡飄散在身邊，顧成歡這才注意到，荀游已經換置過一身衣物，面容白凈雋秀，因為絲絲熱氣的蒸騰，面頰有些泛紅，好看得像染了血沁的玉。

看著荀游眉目低垂，嘴角微微上翹的樣子，顧成歡心動得無以復加，他拉過荀游雙手，要他以避環在頸間，衣服沾水，飄在水面上，兩人卻親密無間。

顧成歡轉身去親吻荀游眉眼，額間相抵，望進荀游眼底：「子蘊，我們這輩子都不要走丟好不好？」

荀游心中柔軟酸脹，環得更緊：「嗯。」

呼吸交錯，顧成歡猛然想起來不對勁，登時如臨大敵：「你快去換身衣服！」早晨夜間最是清涼，就算阿骨庫在也不敢託大。

荀游一愣笑開，那笑容好看極了，像春天被微風吹開的湖水，明媚得毫無陰霾。

顧成歡突然想起荀游在西狄的時候，也愛笑，只是總有些沉鬱積在眼底，想來是邊塞的肅殺之氣，和他身上的蠱，總讓荀游放不下心。此時烏拉爾回到阿骨庫身邊，籠罩在他身上的蠱，想必阿骨庫會按照約定解除，顧成歡也有些高興。

一轉念間卻又想到，阿骨庫提出為荀游治療的交換條件…

顧成歡眉尖一沉，荀游不用問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安撫似的在顧成歡臉上拍兩下，又摸兩把，荀游轉身開始解衣服。

顧成歡盯著瑩白的肩頭，躬身動作收緊的腰線，以及因為抬腿，顯露出過分漂亮弧度的大腿和小腿。頓感燥熱：「咳，子蘊…」那聲音飽含某種潮濕熱烈的渴望。

荀游解下衣服的動作一頓，鬆開手，最後一點遮住腳踝的布料落在地上。他轉身，顧成歡聽見輕笑，看見荀游大大方方朝他走來。

顧成歡急切站起身，水花四濺，迫不及待張開雙臂攬住荀游，將他抱進來。崔家宅院的主人，是個會享受的，這木桶別說兩個成年人，七殺再跳進來也綽綽有餘，很是方便了顧成歡動作。

肌膚相貼的觸覺是絕妙的， 胸口貼近，兩顆心跳動的頻率逐漸一致。顧成歡低下頭去咬荀游不再圓潤的肩頭，口感卻沒變，還是柔軟緊緻，湊近了就能聞見能令他發狂的香。

荀游坐在顧成歡身上，很輕易就能察覺某些無法掩飾的變化，溫熱的水似乎在因為原始又坦然的願望而升溫。荀游捏住顧成歡的下巴，成功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有些得意地低頭狠狠吻上去。唇齒交纏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顧成歡搶了主動權去，分離的時候荀游感覺有些喘不上氣，趴在顧成歡身上微微喘息。

熟悉的手掌從背後一路滑下去，親熱的吻落在耳邊、臉頰、脖子和肩頭。荀游喘得更厲害了。

因為生病而久久未禁開拓的地方，被猛然侵入，荀游不自覺仰起脖子，發出難耐的喘息。這卻更加方便了顧成歡的動作，他咬住暴露無遺的喉結，動物一樣舔舐啃咬，激得荀游渾身戰慄。

水是很好的助力工具，顧成歡幾乎不費什麼勁就喚醒了這具身體沉睡的記憶，指尖沉浸在溫熱的美妙中，為接下來的征伐開疆拓土。

顧成歡在荀游耳邊輕語，哄得他自己抬起腰身慢慢坐下去…

這場激烈之中，荀游主動得異乎尋常，顧成歡食髓知味，差點徹底化身禽獸。荀游被折騰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動，在浴桶中環抱著顧成歡肩膀就睡過去了。

顧成歡看一眼狼藉的地面，又看一眼懷中臉頰紅撲撲，手指微蜷抓住他頭髮的荀游，嘴唇還帶著被過度欺負後的紅潤。他滿足地低低嘆一聲，心想去他媽的，君王不早朝也就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