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即可，那便是順其自然？」陸籬軒決定不再追問了。他用過午膳後便出去找老郝和冬生，謝過款待他們就打道回府了，路上陸籬軒小心翼翼的問起二人：「好像許久沒來過了，時間太久了，我都忘了自己當年是怎麼與這裡結緣的，你們可還記得？」

老郝和冬生面面相覷，老郝不發一言，冬生猶猶豫豫道：「少爺，其實你第一次去那座寺，並不是我們陪同的，唔……具體冬生也不記得了嘿嘿，只記得你是被一個小僧送回來的，那小僧說他是在寺廟後的山谷里偶然救了昏迷的你。」

「昏迷？」

「嗯昏……嘶！」老郝把手埋在袖子下掐了冬生一把，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冬生看了眼老郝，怯生生的閉了嘴。

老郝嚴肅地說到：「少爺，這幾個月來，你一直精神欠佳，對以前的事也記憶模糊，許是之前嚴重的風寒還未痊癒，既是在調養身體的階段，還是先不要強迫自己回憶這些無關痛癢的事為好。」

「……」陸籬軒聽著老郝一字一字的勸說，卻又覺得似是而非，想好不再追問，可他心裡著實堵的難受，卻也是說不清道不明，不知道這位「陸將軍」曾經究竟發生了什麼，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冬生，備馬！」想想今天的事情，陸籬軒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那個山谷，那個不讓提及的「禁忌之地」。

「少爺，這是要去哪？」冬生小跑著為陸籬軒牽馬。

「你說的那個山谷」

「啊？這……」冬生面露難色，步伐有些遲疑。

「怎麼？」

「沒……沒，冬生這就去。」冬生猶猶豫豫，老郝吩咐過什麼都不能說，更不能讓少爺……可他又不敢違逆陸凌雲的命令。冬生本來想跑走，一回頭卻發現陸凌雲正緊緊盯著自己，冬生打了個冷顫，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牽來了馬匹。

「老郝問起來，就說我去面聖了。」說完陸籬軒便駕馬離去。

冬生望其背影，出神，這場景，分外熟悉。

陸籬軒一路問著過路的人，騎著馬尋到了斷腸谷，他翻身下馬，溯流而上，向山谷里走去。

這兒的溪水很清澈，漂浮著些許花瓣，尋著這些花瓣，他抬眼看到了遠處的一顆大桃樹，三月桃花開，芳菲漫天邊，這山谷很幽靜，這古代的美景，竟讓陸籬軒看痴了……

一曲悠揚卻又凄涼的笛音，突然在山谷間迴響著，桃花樹下站著一個身著白衣，陸籬軒熟悉的身影。

玉笛手中點，薔桃人面掩，睫羽化蝶翅，青絲似瀑簾，落花人獨立， 微雨燕雙飛，千年尋夢回，萬里逐笑靨。

「是……你嗎？是……我夢裡的那個人嗎？」陸籬軒急忙朝他跑過去。「你到底是誰？告訴我，告訴我啊！人呢？你去哪了？」男子縹緲如虛幻，一曲未奏完……便消散了。

「凌！雲！哥哥，嘻嘻。」

「凌雲哥哥，這是？」

「凌雲……哥哥。」

「凌雲救我！啊啊啊！」

從兒童的嬉笑聲到成年男子凄厲的呼喊聲，陸籬軒彷彿被困在了這環環纏繞的聲音中。

「哈啊！呼……呼……」

陸籬軒驚醒。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老郝聽到陸籬軒的驚叫急匆匆的跑來，拍打著屋門詢問道。

陸籬軒抹了把額前的冷汗，朝門外回應：「呃，沒事，夢魘了而已。」

今天遇見的那個人，一定是我夢裡的那個人，那個喊我凌雲哥哥的人，可是……那虛無縹緲的人難道是我的幻覺嗎？

正值窗外夜雨淅淅瀝瀝，庭院中海棠花嬌嫩欲滴，卻是藏盡了芬芳。

「少爺，司馬大將軍來訪，您請更衣洗漱前去會面」

「知道了」

司馬大將軍，馳騁沙場，幾經多年，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喋血將軍，皇上為嘉其功績，拜為大將軍，其大女兒更是被封為昭儀，二女兒賜婚與驃騎將軍，沒錯，沒錯，這位叱吒風雲的大將軍，便是陸凌雲的祖父。

「祖父，這麼早，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我孫子還要挑時間嗎？哈哈，來來，讓祖父看看你，許久未見有沒有怠惰於讀書習武。」司馬將軍拍著陸籬軒的肩膀，滿眼笑意的說著。

「怎敢，孫兒未敢有一刻怠惰，自從繼承了父親的職位後，孫兒恐不勝其職，被旁人覬覦或是閑言，對自己要求更是嚴格。」

「好啊，呵呵，老夫很欣慰，但是雲兒啊，不必過於壓抑自己，男兒血氣方剛，考慮的太多反倒阻礙你前行，我這次也是奉聖上旨意，與你有事要說。」

「祖父請講。」

「邊關告急，北方高句不安定，屢次犯我邊境，嘗有強盜賊寇燒殺擄掠附近百姓，難民四散，軍心不穩，現如今聖上決定派兵平定，老夫便向皇上舉薦了你。」

陸籬軒一聽，心中暗嘆不妙，他婉言道：「這……孫兒年紀尚淺，恐出師不利，辜負了皇上與祖父的一片信任。」

「胡說！你雖年紀尚淺，經歷卻豐富，經驗也十足，隨你父親多次征戰，也是我們一手培養，怎麼就不行！」

陸籬軒此時真是騎虎難下，看著眼前的老將軍厲色嚴辭的模樣，未免暴露，他只得暫時答應。「孫兒明白了……明早便去面聖，請纓出征，定不辱使命！」

老將軍一聽此言，頓時眉開眼笑道：「哈哈哈，好，這雖是你頭一次獨自帶兵，但老夫對你可是信心十足啊！」老將軍讚賞的點點頭，「老夫還有事，先走了！」

「祖父留下來用午膳吧」

「不了，你若有心，將來再孝順我也不遲。」老將軍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陸籬軒後，便離去。

「嗯，孫兒知道了。」陸府上下恭送老將軍。陸籬軒望著那挺拔健碩的背影，心裡七上八下。

有時候撒謊，這謊言就會成真，沒想到自己真要去面聖，陸籬軒此刻心裡懊悔不已。

「帶兵打仗？！開什麼玩笑？這我哪會啊，雖然以前自己也愛看些兵書，有時候還看看抗日神劇還打打遊戲什麼的。自己也就會紙上談兵，我這個現代平民……提到戰場上不就是去送人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