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當事人。

折湘這一連串的問題驚醒了眾人，小明是第二個反應過來的。

剛才小明就在哭哭鬧鬧，沒想到才剛停歇下來就遭到這種非人類的對待，一雙眼睛瞪的老大。似乎還在迷迷糊糊，看的我們真是心生憐惜。

「嗚嗚嗚——你們都欺負我，大明不要我了，現在還讓一個臭婆娘來欺負我——」小明清醒過來，兩手兩腳晃蕩著要掙開折湘的懷抱，見沒有效果，心一橫直接對準折湘的手臂咬了下去。

「啊——」折湘發出慘叫，可見小明是下足了力道。

不過，因為吃痛，所以折湘抱著小明的手鬆開，我和浮明正打算有動作，豈料石子手疾眼快，一把把小明給撈了過去，然後緊緊抱在懷裡。

「沒事吧？」石子一副憨厚的樣子，配上小明這萌娃，只能說有種莫名的喜感。

我抬頭望天，望地，總感覺空中有種不尋常的氣息。

「嗚嗚嗚——大明不愛我了，我不要大明了，我不喜歡大明了……」小明鼓足了勁地哭鬧，我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浮明。

折湘揉著手臂，也不知道裡面是否有牙印，看她那扭曲的樣子，應該是有了。

她聽見大明，好奇地問，「大明？」

我咳咳幾聲，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浮明一臉雲淡風輕，似乎沒什麼能夠撼動他。

石子揉著小明的捲毛，好聲好氣地哄著他，給他擦眼淚，細心周到。

「這誰家的孩子啊，這麼凶？」折湘見沒人理她，又問了一句。

我憋著笑，眼神移來移去。

折湘的腦迴路終於轉了過來，盯著浮明看，最終確定下來，聲音弱弱的，像是犯了什麼錯，「浮明上神……」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偷偷瞄著浮明。

「嗯。」浮明這一個字算是回應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還有小明的身份。

「折湘不知，上神何時連孩子都有了……」折湘有些愣，要是知道他孩子都有了，她之前還天天往這裡跑才怪！白白浪費了她的一番痴心啊……

我實在沒忍住，終於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

本來只是覺得好笑，沒想到一笑出來，越想越好笑，我都停不下來了。

他們四人被我神奇的笑聲吸引，就連小明也彷彿受到了驚嚇，一臉驚慌地盯著我，臉蛋上還掛著淚痕。

「誒，漿糊，你笑什麼啊！」折湘站在這裡有些局促不安的樣子，看見我捧腹大笑，心中也是舒坦一點。

「我……我就是覺得好笑。」我自己跟著魔一樣笑了一會，才慢慢恢復冷靜。果然，我一看浮明，那種鄙視的眼神就對上我。

「有什麼好笑的？」折湘賭氣。

「沒沒沒，你們繼續。」我揮了揮手，然後退到門口，倚著門，揉著肚子，剛才笑得太大聲，現在有些難受。

浮明最近可能也是覺得小明擾人，幹脆下了死命令。

「小明，最近你跟著石子，等你什麼時候正常了再來找我。」

「石子，你照顧好他。」

小明聽著這話，一愣一愣的，然後又反應過來，就想要跳下地跑到浮明那裡，卻被石子抱住了。

「是，上神。」石子緩慢回答。

「嗚……大明果然不愛我了，大明果然不愛我了……」小明一直在重複著這句話。

浮明可能是受不了了，揮袖捏訣走了。

我聳肩，看向石子。

小明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全部給沾在了石子身上。難得的是石子一點也不生氣，還輕輕拍著他的背。

「乖啊乖，上神不愛你，我愛你啊，乖～」

誰能想到那麼正經的石子能夠說出這種甜膩膩的話，反正我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浮明走了，我也幹脆利落地捏訣走人，不過，我這次有目的地。

我打算去浮明島的最高峰看看，找一找上面有沒有什麼寶物。

我在雪峰上胡亂轉了幾圈之後，並沒有發現什麼。只覺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晃得我眼前都出現了浮明白衣的幻影，正想撲過去。結果，那人一轉身，居然是重笛。我生生止住邁出的腳，站定定。

真是冤家路窄，哪裡都能碰見。哦不，好歹重笛請我吃了一桌好菜好酒，雖然不能算是至交，但是朋友還是算得上的。

秉著多一個麻煩不如多一個朋友的心態，我跟她打了招呼。

「重姑娘。」我和顏悅色，已經是很禮貌了。

「漿糊。」重笛轉過身來，對於我出現在這裡，只有一點小詫異，轉而就換上微笑。但是，能不能別叫我漿糊……鑒於最近太多人不喜歡叫我本名，總是叫漿糊，我也越來越懶得去糾正他們了。

隨便吧，反正我還是姜狐，漿糊，姜狐，沒差什麼的。我極力在心裡安慰自己。

我這時候才發現我為什麼會頻頻把重笛當成浮明，不僅僅是因為我到了這把年紀了，老眼昏花，還因為重笛硬生生穿了一身白衣。

嗯，不是說魔族穿不得白衣，只不過重笛一看就覺得不適合。她這種蛇蠍美人，在我眼裡，紅衣可能更適合。紅衣可能會顯得更幹練利落一些。

果然，這就是情情愛愛的奇妙，只因為喜歡上浮明，重笛就跑去穿了這一身不合的白衣。只有浮明穿白衣才是絕代風華。

「重姑娘，不瞞你說，我呢，覺得你今後還是換一身衣服比較好，這白衣，看起來還是……還是差了點。」我實話實說。

「嗯？」重笛顯然沒見到我會對她穿衣做出評價，有些局促不安，但好歹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就緩過來。

「沒想到漿糊還會看這些，想必姑娘家的衣服都扒過不少了？」重笛突然說了葷話。

我聽了不禁砸舌，這重笛果然是不好惹。這不是轉彎抹角地說我風流麼？不過想想風流後面持有倜儻兩次，我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對此，我報之一笑。

「重姑娘來此所謂何事？」不會是跟我一樣來這裡尋找寶物的吧，那這樣我就多了一個競爭對手了。

「我只是來這裡看看。」重笛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這裡一片白茫茫，哪裡有什麼好看？左看右看不都是那些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雪？

「看看？」我詫異，雪哪有什麼好看，不就是白了一點麼？

「我們魔界的雪，終究沒有這裡的好看。」

重笛突然感慨起來，她眼神迷離，似乎很喜歡這裡，喜歡置身於這雪峰上。

重笛這一句話說出來，讓我再次改變了對她的看法。看來她也是一個性情中人，碰到美景，也會感傷。

「是麼？我覺得沒差什麼。」我摸了摸鼻尖，在我眼中，雪就是雪，除了白和冷，一無是處，沒有什麼區別。

「你這話說的，像是見過魔界的雪一樣。」重笛的多愁善感來的快，去的也快。她收回剛才流露出來的悲情，換上了笑臉盈盈。

我總覺得重笛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但是即便是有烈酒，她也未必會對我敞開心扉。罷了。

「沒見過是沒見過，不過雪不都一樣麼？」我繼續回答。

「不一樣的，怎麼可能一樣呢？」重笛笑，我也只好笑。

「如果你見過魔界的雪，你就不會這麼說了。」重笛突然莞爾一笑，只是這笑里醞釀著太多情緒，我不忍直視。

「嗯嗯嗯。」我只好點頭稱是。這個時候，不宜多說，再讓她想起傷心事了。我也不想深究魔界的雪和浮明島的雪有什麼區別。

「那你來這裡幹什麼？」重笛問。

「我……就是來走走。」我笑，我已經練成了撒謊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

「看你的意思，來這裡並不是為了看雪的。」重笛一語點破。

被揭穿的我依舊笑嘻嘻，「確實是走走，只是剛好走到這裡來了。」

怎麼感覺就像那天浮明說的正巧路過那裡一樣，好吧，我算是體會到浮明的感受了。

「重姑娘真機智，我確實不是為了看雪而跑這裡，只是看這雪峰著實奇特，所以，跑過來瞧瞧是否真的有什麼奇特之處。」事到如今，再繼續編下去也沒什麼好玩的，索性就攤開來說。

重笛那一雙黑眼睛盯著我看了好一會，似乎在探究我話里的真假，最後才摸著下巴對我說，「真巧，我也覺得這雪峰奇特。」

看來和我有同樣想法的人並不只有一個啊，我有些不爽，看來倘若真的找到寶物，我也不能獨享了。

「那重姑娘可看出哪裡奇特了？」我問，畢竟我是真的沒看出什麼奇特之處，除了雪就是冰。

「奇特之處還真有。」話不說完整，重笛就是故意給我賣個關子，吊我胃口。

「那重姑娘你這麼美麗大方，想必已經知道奇特之處了，不如說來聽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嘴像是塗了蜂蜜一樣，誇，誇，誇，只要把姑娘們誇得開心了，沒準她就說了。

「這個……」重笛確實聰明，自然知道我的意圖，一雙眼睛帶著玩味，依舊拖著。

我陪著她笑，同時心裡盤算著，重笛要是真的決定隱瞞下去，我可說不準我會不會動用暴力手段來獲取答案，從而滿足我的好奇心。

「我發現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