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比以前更加看得清，對方和自己的心。

范無咎在那天讓謝必安回去拿了把傘，兩個人就此天人永隔。

這一次入夢之後，他跟謝必安約好了，還是在陰間工作，他也是暫時的失明和失聰，何時還不一定，但九夢說了，等賦予了法力他的這些都不是障礙。

夢中。

謝必安起了床，看到房間的樣子，想起了上京趕考時自己住在了游春樓。

「公子，我家少爺讓你下去用膳。」外面先是響起敲門聲，隨後是范無咎身邊侍衛的聲音。

「嗯，等我洗漱完就下去。」謝必安應答，起身開始洗漱。

他坐在鏡子面前，有一陣子的恍惚，「都快忘了自己是什麼樣子了？」鏡子里的人明明如此熟悉，他卻覺得非常陌生。

等開門出來的時候，外面就站著范無咎。

「必安今日貪睡了，」范無咎笑著上前，「必安可不要忘了，今日可是看榜的日子。」

看榜……

謝必安有些訝異，難道已經考試了嗎？

「必安曾經說過，願中榜首為狀元，上得殿試為朝官，以必安的能力必是行的。」范無咎拍拍謝必安的肩膀，眼睛裡倒映著是對方。謝必安看著范無咎的眼睛，走了神，是從多久開始這雙眼睛永遠倒映著的是自己。

謝必安想起自己看到那個無常錄。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謝必安回神，看著范無咎還是看著自己，眼角帶笑。

「走吧，必安，二樓已經布置好了。」范無咎看到謝必安的眼睛眨了一下，眼珠子也轉動了一下，知道他是回神了，說完讓必安先走在前面。

……

謝必安下樓，心中的思緒萬千，他以前為什麼感覺到。

謝必安看著范無咎派人去看榜，兩個人站在一群擠著要看榜的人外面，好不悠閑。

看完榜的侍衛過來，恭喜了謝必安，說謝必安上榜了，榜首。

謝必安又有些恍惚，他以前的確想過中榜首，上殿試，成朝官，可後來他成為了白無常，為了勾魂，看過很多塵世之事，這些都已經看淡了。

謝必安跟著范無咎又回了游春樓，范無咎讓游春樓做了一頓大餐，等謝必安完全回過神的時候，已是晚上入睡之時。

他突然想起還不知道範無咎的名次，要不明早起來問吧，現在已經晚了。

第二天他起來的時候，侍衛來敲了門，「公子，我家少爺吩咐，讓我來叫公子去下樓用膳。」

謝必安像往常那般開門的時候，范無咎並沒有站在那裡，只是一個守在門邊的侍衛。

「公子，下樓吧。」

樓下也沒有范無咎。

「公子，少爺說了，等你吃完飯我再告訴你他去哪了？」

謝必安吃完，侍衛交給他一封信。

展信勿念。

信封上寫著四字，謝必安拆開了信。

「必安，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離京，思家許久，家父患疾，急日趕回，尚不能好好告別，特此一信，勿念。」

謝必安看完，旁邊的侍衛又說了一句「少爺說了，公子在京之時還是住在游春樓，由我來保護公子。」

謝必安住在游春樓，幾天後上了殿試，殿試的時候，皇帝為了拉攏他，將公主賜予了他。

這就是夢嗎？

當他被人拉著，套上了婚服，拜了堂，灌酒，進房間掀起公主的蓋頭，被公主推到在床上的時候他才推開公主坐起來。

「不行。」

他說，「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隻是一個夢，該醒了。」

可是這一切還是沒有消失。公主看著他，「本公主還不至於強迫一個男人，如果駙馬不幹那就算了吧。」

侍衛也在他成婚那天消失了，他鴿子飛信到家裡，家裡回過來一封信，其餘的他沒看，他就看了范無咎那部分。

上面寫著范老爺突然患疾不到一個禮拜就死了，范無咎趕回去後，范家的親戚跑上門來想分一杯羹，所幸范老爺留下的好名聲幫范老爺得了當地地方官的支持，范夫人隨後跟著范老爺離世。

謝必安看著，膽顫心跳的，看到最後范無咎解決完事情，鬆了一口氣。

他將第二頁信放在桌子上，第三頁信還是范無咎的事情。

范無咎解決完事情後，范府就被賣了，告辭了謝老爺謝夫人，就走了。

走了。

謝必安又看了第四頁沒有再看下去，只是覺得這個夢是不是該醒了。

他知道這是一個夢，他一直沒有沉睡，他只希望現在，立馬，即刻醒來看到范無咎。

謝必安想了很久，腦袋有些痛。

「這隻是個夢，快點醒過來。」他說。

謝必安閉上眼再次說了那麼一句話，睜開眼的時候，他還是在這裡。

桌子上的信還在擺在那裡。

「吱呀……」

有人開門走了進來。

「必安。」

進來的人，是熟悉的聲音。

「必安。」

他轉過身，是范無咎。

「必安，你要醒過來，對吧。」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謝必安問。

「這個，是我送給你的夢啊。」范無咎上前摸摸謝必安的頭，動作熟稔。

「中榜首是你做的？」

「是。」

「公主嫁給我也是你做的。」

「……是。」

「那怎麼不是你做的？」

「家父病死，娘親郁死。」

……

「別生氣，」范無咎笑，「我知道，我給你帶來困擾，可我做的這些不就是必安你本來;想要做的事情嗎？」

夢裡的人，還是一樣。

面前的人，眼睛裡還是他。

「我已經知道到了。」

「知道什麼？」

第四頁信上寫著:

入夢交易條件之一便是貢獻眼睛和耳朵。

你一直都愛著他。

醒來之後，便來找我，眼睛耳朵可以恢復過來。

「所以，你做了那麼多，只是為了讓兩個人在一起嗎？」藍魂花問。

「你管不到。」